随着光线化为暗沉,夕阳斜下,为了给沈婳接风洗尘,郑千喻在酒楼定了雅间。
沈婳给她面子,靠窗而坐,视线朝外探。
路上的商贩跟着退场,周遭变得寂寥,而丰州城的烟花柳巷却是灯红酒绿热闹时。
“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沈婳思忖道:“走。”
郑千喻一顿,到底没多问。给她添酒。
“行,左右你我也谈不上多好的交情。日后你嫁了那挖矿的,我也嫁了人,想来更是见不着了,没你在眼前晃悠,眼不见心不烦。”
沈婳扯了扯唇瓣:“你倒是对自个儿有信心。”
“你——”
“想嫁人这是好事,梦总要有的。”
郑千喻说不过她,气的闷头喝酒。却到底问了句。
“真打算同沈瞿杠上?”
“你得知道,沈家没有一个人会站在你边上,为你撑腰,不说那狼子野心的沈瞿。光是你二叔那人,笑面虎似的,便是族老也不是个好东西,你怕是不好对付。”
沈婳也知道郑千喻是关心则乱。
她没急着动筷。
“你当我什么都没准备,就头铁往墙上撞不成?”
她露了个底儿。
“我比谁都安全。甚至只要吩咐一声,沈瞿都能用麻袋捆着拉去埋了。”
可不行。
有一个沈瞿,便会有第二个沈瞿。
沈婳不想磊落,可那些人不配她手上沾血。
自她来了酒楼,暗中保护的人也寸步不离,就隐藏在暗处。这酒楼也安全的很。
郑千喻闻言,看向沈婳身后的影五和小七,嗤笑。
“你现在说话是飘了。”
“瞧瞧你身后的两人,手无缚鸡之力——”
不被认可的影五手里鸡腿都不香了:???
小七下意识想要给郑千喻下了毒,给她看看,可忍住了。
沈婳淡淡:“一个会杀人,一个会制毒。”
还杀人制毒。
郑千喻忍着没笑出声。她知道沈婳爱看戏,还喜欢演。也就懒得拆穿,语气很随意道:“嗯嗯,可是还想说都是你那挖矿的郎君给你留的?那他是有点东西。”
沈婳:……爱信不信。
很快,郑千喻又叮嘱:“对了,你这些时日少张扬。”
“那不行。终有一日,我得等着沈瞿给我磕响头。”
“明儿我就不会放过他。”
郑千喻:??你是真敢想啊!
虽然,但是,她也好想看。
尤其沈婳说着话时,那种六亲不认,尔等都是卑贱俗物的姿态拿捏的恰到好处。让人下意识想去信服。
“那我不相看了。就去瞧瞧你如何收拾人。”
也许是她多虑,总觉得这次回来的沈婳比记忆中的沉稳了不少。酒后三巡,郑千喻有些醉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绕到沈婳那边坐下。
“你真是嚣张不减当年。”
“盛京比之丰州如何?没有我,你在外头别是没人乐意搭理你吧。”
沈婳将郑千喻凑上来的手狠狠拍开。女娘语气平淡:“还行,我和辅国公府的谢娘子,工部尚书府的韦娘子,提督府的颜娘子,七王妃都有些来往。”
这一句话,郑千喻险些将酒水给喷出来。
怎么?给你一支笔,你能写一出戏文了!
“你怎么不说,宫里最尊贵的皇后娘娘都待你不薄。”
沈婳冷笑一声,她站起身子。
“别恶心我。”
邹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懒得同郑千喻废话。
“把这醉鬼送回去。”
影五把人往肩上一抗。
郑千喻难受的干呕。她却看着身后提着裙摆的女娘,傻兮兮道:“沈婳,你倒着走挺有本事。”
沈婳:……
她扯下郑千喻的钱袋:“别以为你醉了,就不用付账。”
等影五将郑千喻塞入车厢后,沈婳也跟着进去,马车朝郑家宅院驶去。
一路上,沈婳都用看弱智的眼神关爱的看着郑千喻。
她见过不少没心眼的女娘,可那种总以为自个儿有心眼,实则最好骗的,米三娘子独一份。
能长这么大也不容易。
“真的,我的私房钱都藏在房梁处。你可别告诉别人!”
“也不多,几百两还是有的。”
“沈婳,我实在不知啊!你说说为什么那些爷们如厕为何是站着的!”
沈婳一愣。
这显然是她的知识盲区。
“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瞧见的。”
郑千喻告诉她:“我阿娘的亲弟弟前几日暂居我府上。”
她口中的阿娘是郑老爷后头娶的继室,是个老实本分的,唯一让外人多舌的是过于年轻了些。就比郑千喻大岁余。
“你也知道,她人不错,我寻思着她胞弟也算是我的舅舅了,故那日……”
沈婳一针见血:“你看他如厕?”
“什么叫看,那是不慎闯入。我当时也慌……”
沈婳一板一眼:“你看你舅舅如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