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魏绍平暂时稳住,田友贵就赶紧好一顿诉苦:
别的不说,我把指标转给你了,我们厂里的原料就不足了。原料不足,车间就得停工,一停工,工人们就拿不到计件工资。
工资一少,下面的人就要闹,厂里那么多人等吃要喝的,我涨这5个百分点,又不是我拿,还不是得安抚下面那么多工人。
说不好,厂里自己还要填一部分钱进去呢,这要不是看在我们是老熟人的面子上......
魏绍平忍不住冷笑:田厂长,你这是城隍老爷贴告示——鬼话连篇呢!
这些话,拿去糊弄糊弄那些工人也就算了,你拿这话来糊弄我,这是诚心想杀熟吧!
我俩打交道也有这么久了,这生意你既然不想做下去,直接开口就是,我魏绍平绝对不说二话就走。
我手面上的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合着你还以为我没了胡屠夫,就得吃带毛的猪不成?
魏绍平起身就要往外走,田友贵连忙一步上前把人给拉住了:
哎哎,平少,别冲动,别冲动嘛。谈生意谈生意,这生意不都是谈出来的嘛,没必要这么一言不合就走——
魏绍平板着脸:田厂长,你可说错了,我这可不是一言不合,你要涨那5个百分点,就是一百言,那都没办法合!
见魏绍平坚决,田友贵的态度更加软化了:呵呵,呵呵,我这不是看外面钢材涨价了,琢磨着我这边也得提一提嘛。
你要是觉得这价不合适,那平少你说个价出来,我们两个好好商量商量也不是不行的嘛。
钢材指标是个好东西,多的是人要,可谁也没魏绍平能一口要的量大。
如果不跟魏绍平做生意,田友贵就得把指标弄得零零碎碎的分给一堆人才成。
一个人容易保守秘密些,还是一群人还容易保守秘密?
这事儿不用过脑子都能想得到。
何况买家人多了,万一哪天有人照了面,团起来跟他这里压价,口风不慎,把事情闹出去了怎么得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田友贵还是只想跟魏绍平一个人做生意的。
魏绍平多少也明白田友贵在顾忌什么,见他软了话头,自己也慢慢回转了过来:
要不是看在我俩打了这么久交道的份上,以我的性子,我还真懒得在这里跟你扯这些麻纱......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却是借势重新坐了回去,跟田友贵讨价还价起来。
楼上的一间小杂物房里,听到从窃听装置里传出的魏绍平和田友贵的对话,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气得胀红了脸,捏着拳头猛地站了起来。
邓义急忙拉住了他,却将声音压得极低:大个子,你别冲动!
另外一个跟大个子差不多大的男生也抬头看了这边一眼,指了指正滋滋录音的那台小机器,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
大个子咬着牙,只能憋屈地坐了下来。
直到下面两人已经谈好了生意,田友贵起身送魏绍平出去了,邓义连忙把那台小机器关掉,大个子才长吐了一口气:
益民,阿义,田友贵就是我们钢条厂的蛀虫,我们就该把他狠狠打一顿再说!
景益民白了大个子一眼:范拥军,你白长那么大个子就是配相的饭桶是不是?
有点脑子好不好!你现在冲出去,岂不是摆明了告诉他我们手里有证据?
范拥军很不服气:对,我们录音了,我们手里就是有证据,拿着这份证据,我们可以往上告他,有什么不行的?!
往上告?你往哪儿告?万一领导包庇他呢?景益民哼了一声,
田友贵关系那么深,只要稍微缓过点气,完全就可以借着我们打了他的理由,让保安科先把我们抓起来,然后直接把这份录音搜走毁掉,看你还能往哪儿告去!
邓义很认同地点了点头:对,益民哥说的对,把我们手里的证据一搜走,说不定田有贵还会反咬一口——
大个子范拥军脖子一梗:反咬一口?我怕他啊!大不了把我扔进号子里关几天,出来我还是一条好汉!
景益民呵呵冷笑:对,你英雄,你好汉,回头他找个借口把你爸开除了,我看你怎么办?
范拥军顿时急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事怎么能牵扯到我爸身上?田友贵他怎么能这么小人呢?
见景益民都不想跟范拥军说话了,邓义只得自己开了口: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田有贵是小人!
他要不是小人,他能干得出把厂里的钢材指标倒卖出去这种事儿?
范拥军不吭声了,好半天才讷讷地问了出来: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景益民这才说话:大个子你先从窗台这儿爬下去,把田友贵办公室里那个窃听器先拆了,免得后面被他发现端倪。
转头看向邓义,阿义,这份录音证据放我们手里不保险,你现在就给你说的那位梅伯伯送过去。
还有这些设备,一起都拆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