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可不知道她前脚刚离开永吉县城,县里就出了这么个事,差不多掩过了她家的那阵风头。
短途火车转长途火车,这年代特有的绿皮火车慢吞吞地跑着,经过三天两夜,安雅总算腿脚发虚地站在了地面上,感觉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样。
几乎是脚一落地,安雅就做了个决定,下次她要是再过来探亲,再也不坐这种绿皮火车了,直接坐飞机过来再转汽车!
凌彦山紧紧扶着安雅站在火车出站口外面的一片树荫下,心里有些愧疚:累了吧?
我出发前拍了电报,部队一会儿就有顺风车开过来,再坐半个多小时车就到了......
话音刚落,一辆后车厢装满了采购物资的皮卡车就开了过来,在凌彦山前面停下了:
老大,你回来了!
副驾驶座跳下一个人,挺胸跟凌彦山行了个礼,目光很快落到了他扶着的安雅身上,眼睛蓦然一亮,老大,这位是——
这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啊,和凌老大看起来关系也挺亲近的,不知道是他的什么亲戚?
我是他妹妹。
她是我对象!
两句话几乎同时出口,安雅跟凌彦山对视了一眼,没忍住暗里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凌彦山长长咝了一声,一副皱眉苦脸地吃痛模样,一只手还用力地揉着被安雅掐过的那地方,生怕别人不知道刚才安雅做了什么似的。
当着人的面,安雅也要给凌彦山点面子的,只好低下头装脸红,心里已经把他拿小签签扎了个几百遍,打算晚点儿再跟他算账。
对面的兵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对象没跑了,赶紧热情地拉开了后排车厢的门:
原来是嫂子啊,你跑这一趟探亲辛苦了,来来来,快上车,外面晒得很。
凌彦山把安雅扶上了车,三两下就把行李搁到了皮卡车的车斗里,一跃上了车,跟安雅一起坐在了后排:好了,开车!
皮卡车拉风地一轰油门开动,风从车窗里呼呼吹了进来,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空调,多少也带了点凉意。
安雅将被风吹拂到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放松地往椅背上靠了靠,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光影映在她的侧颜,勾勒出姣美的轮廓,也在她淡粉的樱唇上涂抹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看起来更加鲜美诱人。
一想到晚上小雅就会睡到他的床上,凌彦山心里就一阵抑制不住的骚动。
虽然腰板笔直地坐着,嘴里跟前面的两个兵说着话,靠着安雅的那只手却悄悄握住了她放在座位上的那只手。
小憩的安雅睁开了眼,挣了一下没挣出来,冲凌彦山瞪眼睛,他却装得一本正经的,似乎心神全放在了跟前面两个兵的谈话上。
凌狗子还会跟她来这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安雅气笑了,怕动作太大了被前面的人看到,干脆把头一扭看向窗外:
行,她先忍着,等安顿好了,再好好教训这个越来越狗胆包天的家伙!
凌彦山可不管后面会不会受什么教训,他这会儿握着小媳妇儿嫩滑的小手,心里正美得冒泡儿。
部队里那么多血气方刚的小子,大多数都是没结婚的,要是照原来安雅跟他统一的口径,把安雅说成他妹妹,那群小子不得跟见了羊的饿狼似的,一个两个的眼睛发绿?
还是直接说是他对象好,那群小子再眼馋也只能干看着没法子!
凌彦山这心思转得快,部队里的消息也传得快。
安雅前脚刚进了驻地下了车,后脚消息就传开了:
凌阎王回来了,还带着他对象!
简直是爆炸性的新闻啊!
凌阎王从来都是一副不近女性的模样,没错,不是女色,而是女性。
只要是年轻女性,凌阎王跟她们打交道都非常冷淡,如果不是工作需要,都是一副完全不想跟她们日常聊天的样子!
这样的人,他居然谈了对象?
车子开到驻地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下班的时间,安雅跟在凌彦山后面往家属住宅区走着,不时就会收到几道惊诧的目光。
时不时就有年纪大的婶子会不见外地问出来:凌营长,这位是——
凌彦山每次回答的声音都格外响亮:这是我对象,过来探亲的!小雅,过来叫人......
安雅好气又好笑,礼貌招呼了几个人以后,抓着空当低嗔了凌彦山一句:你干嘛呀你,挺光荣是吧!
凌彦山嘴角往上弯得压也压不下去:我媳妇儿这么漂亮这么聪明,今天总算给大家都看到了,我当然觉得光荣!
早知道这一趟过来会被看西洋镜似的,安雅还真不会被凌彦山的哀兵之计给骗得一时心软上当。
瞧着凌彦山那副恨不得宣之天下的模样,安雅轻哼了一声:看把你得瑟的!
凌彦山笑得咧出了一口白牙:媳妇,这不是大家伙儿看我冷不丁找了对象,都觉得惊奇嘛,我在部队可是一直守身如玉......
凌彦山话没说完,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年轻女兵就拦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