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赵丰旗前往大队通知村里人开会,一些农户举着火把,为村里人点亮道路,人们都不吭声,只顾着埋头走。
很快,大院里一片嘈杂,赵丰旗举着手电筒一晃,成群的虚影,密密麻麻全是人。
“告诉大家一个重要的消息,咱们赵家庄可是福海的重点开发项目,俺这话什么意思?就是公路、公家单位的一些建设,都要在咱们这里......”
赵丰旗的话稍有停顿,他的那双老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可下一嗓子带着哭腔:
“俺......啊呜......你们选俺为村长,俺就一定要对得起你们的这份信任,赵家庄好不容易才等来这天大的机会,家家户户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可就看这一次了。
想要盖房的,赶紧扩地基,想要当养殖户的,赶紧去买牛肚猪仔,总之一定要抓紧!”
赵丰旗喊得着急,让村民们人心惶惶。
村长已经把话讲得相当透彻,想要多分拆迁款的,就赶紧回去捣鼓,怕是买几个猪仔、牛犊,大队就能挂个养殖户的名号。
“都赶紧回吧,回去忙自家的事去!”
赵丰旗又高呼一声后,大队院里的灯泡随之熄灭,漆黑的黑夜里只有几束火把闪烁着微弱的亮光,在不断向前移动着。
人们都开始急了。
“好啊,好好好......呵呵......”
赵丰旗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望着大院里的虚影,他的盘算,这开发工作越是难进行,村民们要得越多,就越能体现他这个村长的价值。
他能当上村长,能是个善人?所以当班晋瑜示软时,赵丰旗恨不得吃干喝尽。
而最开始干开发商的那批人,能不清楚拆迁的门道?班晋瑜、邢广柱这些人懂赵丰旗这类人有多贪婪。
五百万?不够不够,老子要把儿孙的活法都挣下......赵丰旗想着好事。
赵正望,就是敲打班晋瑜车玻璃的那人,本来村长来了畏畏缩缩,可最后啥事没有,还落了好烟和好酒,愈发刺激了他的嚣张气焰。
他急匆匆从大队回来后,连屋都顾不上进,推着自行车就准备出门。
“正望,这么晚你要干啥去?”妇人赶忙拉住车后座,忧心忡忡地问。
“刚才村长放话了,买几个猪仔就能当养殖户,我要去趟城里,咱也挂个养殖户的名号,拆迁时可以多分不少钱呢。”
赵正望急得用力拉拽了几下车子,可那妇人依旧紧紧地抓着。
“正望,你就别当出头鸟了,安安稳稳的吧,咱可没那头硬的本事,让赵湖德那家去挑事。”
妇人担忧地喊道,她嫁来赵家庄有些年了,知道赵正望的脾性,也就能诈唬几句,心里又不长牙,碰见事后根本没胆子的。
“怕个屁!那些开发商怂得厉害,我今天把他们的车玻璃都给砸了,反过来还赔了我好烟好酒,这他娘的是在赵家庄!”
赵正望面容狰狞,用力推开妇人后,骑上二八大杠快速离去,这个人已经越来越疯。
同时在赵湖德家里,这老汉和他那四个儿子拿着铁锹,大汗淋漓地干着活。
“老四,你去村头偷一车红砖,咱们把路给占了,立一堵墙,开发商要是敢动一下,非得讹他们大几万!”
赵湖德咬牙切齿。
而这个夜,对于赵家庄的村民而言,家家户户都在通宵达旦的大干......
......
初四。
聂永乐领着工程队的人来赵家庄勘察时,并未遇到过激行为,除了响起二踢脚的爆裂声,村里几乎没啥动静,仿佛连狗都懒得吠了。
“啥情况?”
聂永乐心口一沉,把车停靠在路边后,快步往赵丰旗家中走去。
可一路上看到不少农户家门口摆着红砖,还有拉砖的三轮驶过,他顿时就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个班晋瑜有两把刷子,还真把赵丰旗吃死了。”
聂永乐暗自嘀咕,嘴角淡出一抹笑意,不由加快脚步,可用力敲赵丰旗家的那扇铁门时,他顿时板起一张脸。
“咚!”
“咚咚咚......”
“来喽。”
赵丰旗三步并作两步,拉开铁门后,一张老脸看起来尤为憨厚。
“这是怎么回事!?为啥家家户户的在建房扩地!有堵墙都快把路给占了。”
聂永乐指着远处的三轮,大声咆哮。
“诶呦,聂老板,你先进屋来,进屋我跟你细说。”
赵丰旗愁眉苦脸,拉着聂永乐进了院子。
“你赶紧给我一个解释。”
聂永乐怒斥。
“俺村里的人都是犟脾气,这我头一天就跟你们说过了,人们舍不得搬走啊,这一拆迁,可就是断了村民的活路了,他们是被逼到这一步,要不......别拆这了?”
赵丰旗眼珠子一转,试探性地询问。
“你在开什么玩笑,红头文件都已经下来了,赵家庄是市里重点规划区,未来的新城,你说不拆就不拆了?赵丰旗,你也算是干部同志,就这样工作的?”
聂永乐大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