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村,村口的一家养殖户院门口围站着一群人,其中一人被架着,上半身沾满血渍,呼吸极粗,瞳孔不断放大,发出痛苦的呻吟。
“就......就在里面......”
薛鹏鹏微微抬了抬手,耷拉着脑袋,仿佛随时会咽气。
狗吠、鸡鸣声愈发吵闹,范准面露凶色,稍有停顿后,抬起手,一下下猛砸铁门。
“咚......”
“咚咚咚......”
就如催死的锣声,急促且不安,范准望一眼身侧的其他院子,有几户已经亮起了灯,让他涌起阵阵杀意。
“你这么敲门,让姜大梅跑了怎么办?”
薛鹏鹏突然惊吼,面容上涌现恐慌,“快到后院堵着去,别让人翻墙跑了,要抓不到那女人,你们让我活吗!?快去啊!”
范准抬头一怔,随即看向高大个,刚才那人惜命的样子,完全不像演的,而是真的惜命。
“来几个人。”
高大个这才松开了薛鹏鹏的头发,连忙带人往院子后墙跑去。
“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啊?”老农已经站在铁门口,这种阵仗,他哪里还敢开门。
“舅,征收土地的事,过来找你谈谈。”
薛鹏鹏费力高呼,已然变了口风,又连忙向范准等人递眼色。
“敢耍花样,老子一枪毙了你!”范准在薛鹏鹏耳旁低喝,眼睛里迸发出凶光。
“呼......”
薛鹏鹏长吁一口气,虚弱地摇着头,“咱们要先进去,人就在里头,放心,是我亲自送进去的。”
“征收土地的不白天才来,这么晚作甚?”老农狐疑地质问。
有关赵家村拆迁修路的事,各部门都有介入,同时诚德地产也有参与,但由于赔偿款项问题,项目久久不能落地,主要原因是财政吃紧。
领导班子们心知肚明,大笔的拨款都在诚德集团那里。
村民们对这种事自然很上心,毕竟跟钱挂钩,就指着这事发财呢。
“是有甚事要说?”老农转动门锁,发出吱吱的声音,他有些心动了。
开......快开......快开门......
薛鹏鹏心中祈求,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希望,如果在村里大喊大叫,人们多半不敢开门,可只要让旁人看到自己,范准敢明目张胆的杀人?
而就在这时,范准抬手摸向腰间。
“诚德集团的财务总监,姜大梅,可以专门给你家抬高拆迁补偿款,赶紧让我见她。”薛鹏鹏急忙高呼,有意把话说得含糊不清,但更像是暗号。
范准眉心紧皱,面容狰狞,已经起了疑心,但到了这一步,总归要看看院里的情况。
“滋啦......滋啦滋啦......”
铁门锁转动着,可那老农的动作缓慢,嘀咕着到底是什么梅的领导要见我?
而短短几秒,对于薛鹏鹏而言,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股寒风从他身上掠过,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下一刻,一缕微弱的亮光从门缝中溢出,照在薛鹏鹏的大脸上,竟然感受到了几分暖意。
“姜大梅人呢?”
范准等人立马冲进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吓得老黄狗缩到狗屋里,都不敢叫了。
“什么梅啊?姜什么梅啊?”老农差点被撞倒,颤颤巍巍地询问。
“人呢!?”
范准立马对着薛鹏鹏咆哮。
薛鹏鹏被架着,往前头指了指,扫到了前头的一口井,铁辘轳在月光的照射下,看起来瓦亮。
“你们带我去那个屋里。”
架他的那几人倒没有犹豫,缓步往前头走去,根本没有任何担忧,而就在经过井口时,大脸开始剧烈挣扎。
“救命啊......杀人了,福海的广副书记要杀人了,要强拆宅基地了,村里的人都过来啊......”
突然,院子里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薛鹏鹏的身子往前一坐,双手怀抱住铁辘轳。
“老子让你死!”
范准怒目圆瞪,伸手摸向腰间,打算拔枪,真要杀人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哥大又响了起来。
“铃铃铃铃......”
这道声音异常烦躁。
这个时候谁打电话?范准心口一沉,之前队里通风报信,让他有所顾忌,稍有犹豫后,还是接起了这通电话。
“别把事情闹得收不了场,赵家村那边有枪声!?现在窦全生已经带队过去了,你不知道枪怎么来的?怎么杀不了一个人。动作快点,被磨蹭,千万别跟窦局撞见。”
是谭吉,沉声怒吼,一旦枪被扣下,或是中枪死亡,那事情可就牵连大了。
“我明白了。”
范准恶狠狠道,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准备脖子上拉一刀,无论如何,眼前的这个人不能留活口。
而电话里的声音薛鹏鹏可都听见了,他没有任何犹豫,一头往井水里扎。
“哎呀......”
一人惊呼,他不敢想,那薛鹏鹏竟然敢往水里跳,这么冷的天,就不怕冻死、淹死。
“范爷,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