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沉,鸿运厂区的职工们相继离厂,可在接待办公室里,墙壁上不断虚晃着人影,苗奔来回踱步,屁股都没沾沙发。
人来了坐都没坐。
“侬别急嘛,坐下先喝口茶。”
徐海波很客气地说,在福海的人际关系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对上门办事的人,尤其还听闻是上游企业,态度十分友善,就怕耽误事。
“诶呀。”
苗奔瞪一眼徐海波,略显烦躁地质问:“还联系不上你们一把手和孙副董吗?”
“他们应该有会议,暂时接不到电话。”徐海波面带微笑,随便找借口唐突。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哪来的?啊?”
苗奔大步走过去,横眉倒竖,神色极为不悦:“张口就是胡说,把我当傻子耍,这个点可能开会吗?我发现你这个人忒他妈不老实。”
眼下,苗奔对着徐海波怒目圆瞪,丝毫不给这个魔都人好脸色。
而苗奔之所以如此急躁是有原因的,曼幕一千五百多家加盟商的原材加工,诚德方只给新云纺织厂预付了极少一部分款项,剩余全由新云这边垫付。
现在诚德公户上不到一百万,关键连财务上的一把手,以及副董都不见踪影,情况极不正常,李民洋很可能携款跑路啊!
徐海波搓搓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周军子推门走了进来。
“苗厂长,正好你在,我还准备给你去电话。”周军子见状连忙说,察觉出苗奔情绪不对。
“来,你说!”
苗奔语气急促,同样不会正眼瞧周军子,都是些生面孔而已。
“苗厂长,是这样的,我刚才还和一把手通话,他的意思是,下月在结剩余的尾款,诚德与贵厂是长期合作伙伴,我想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吧。”
周军子陪着笑,给苗奔递烟。
“不行!”
然而苗奔斩钉截铁,直接打掉周军子手中的烟,急切地低吼道:“你们诚德公户上有多少钱,要先结给我。”
很明显,这苗本担心诚德经营出问题。
周军子的脸色立马骤变,走到办公桌前,给李民洋打去电话。
“军子,什么事?”
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苗奔疑惑,谁说李民洋联系不上的,同时起身凑过去。
“苗厂长急着要尾款,我沟通不了,人家的话可不怎么好听。”
周军子语气不悦,瞥了眼苗奔。
“诶?不是......”苗奔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本来就是来要账的。
“苗厂长在你跟前?”
李民洋的语气也随之冰冷,本来心中就憋着气,立马被点爆。
“我来说!”
随之孙旭卫从李民洋手中抢过电话筒,秃子的脸色难看得厉害,跟媳妇和别人跑了似得,而苗奔也从周军子手中拿过电话。
“李董......”
“我是你孙爹!”
秃子破口大骂,那声音瞬间炸开。
“你妈比的,跟谁蹬鼻子上脸摆脸色来了!?想要钱是吧,老子偏不给你,诶,偏偏不给你,就这条件,想合作你就干,不然赶紧滚蛋!”
诚德外贸的二把手怎么骂上游纺织厂的,徐海波在一旁可听得清清楚楚,旁人都觉得有些过分,欠钱的还这么理直气壮?
关键这人文素质......有待提高呀,老徐突然意识到企业所存在的弊端。
咳咳......老徐往一边挪了挪,颇感不适地扶了扶眼镜,赫然注意到墙壁上贴的几个大字。
“诚信为本、以德服人!”
“孙董,我哪里摆脸色了呀,就说话重了点而已,这不着急嘛。纺织厂刚刚合并,资金缺口很大的,你这边再不结尾款,我连生产材料都进不起来,还怎么给诚德保证供量。”
苗奔委屈道,这人缩着脖子的样子看起来有所忌惮,被劈头盖脸地骂,硬是一点脾气都没。
“你给诚德保证不了供料,那我就和福建的纺织厂合作,资金有缺口你自己贷款解决,记住我的话,在下月中旬之前别来诚德。”
又恶狠狠地警告一番,孙旭卫直接挂断电话。
苗奔尴尬得愣在原地,整张脸都憋红了,此时与周局军子、徐海波目光对视,再也没有方才的那股傲劲,甚至还有躲闪。
妈的,太丢脸了,就被秃子这么侮辱。
可没办法,新云纺织厂就靠着诚德才能活,苗奔深知这一点,重重长吁一口气后,放下电话,失落地埋低头,准备要走了。
“要不喝口茶?”
徐海波上前问,对可眼前的年轻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可苗奔没应声,径直走出了招待室。
眼下屋里只剩下徐海波和周军子俩人,彼此不是很熟,相视一眼后,尴尬地笑起。
“这个......”徐海波抿抿嘴,“咱们公司的风气都挺彪悍的,尤其业务口上的人,只有刘菊英看起来为人挺和善,是个热心肠。”
“是这样的,一开始我也有点不适应。”
周军子点点头,印象中还真是,唯独刘大姐跟那些人不一样,独善其身,比如邵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