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
四月二十六, 东小院
傍晚时分,四阿哥进门已经有一阵了,可东小院仍然陷在一片诡异的寂静里。
苏大公公面无表情地端坐在软榻上,他面前的炕桌上放着三只五颜六色, 花纹奇特的笔筒。
带着笔筒回府的雍亲王很有诚意, 虽然那一只拿不到了,但我给你买了三只,都是琉璃厂最贵的。
知晓一切的张起麟侯在门口, 紧紧地抿着嘴唇,垂着头, 不发出一点声音。
眼瞅着, 一炷香过去了,一直佯装看书的雍亲王终于忍不住了。
“好了, 不就一只笔筒吗?爷的错, 珐琅彩的这个月没有,下个月肯定有,到时候样子随你挑。”
苏大公公挑起一只眼眉,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鄙视。
“你干什么非要那只笔筒啊?华而不实的样子, 有什么好看的?”四阿哥起身, 挪到软榻上。
“你喜欢,爷寻个香檀木的给你?”
苏伟往旁边一侧身, 拎起一只企图摸上他腰的手,往旁边一扔,“对不起, 没有笔筒,本公公坚决不卖身了!今晚你就抱着这三只难看死的笔筒睡吧!”
四阿哥眉头一皱,脸上的神情霎时变了,“张起麟!”
一直在试图缩减存在感的张公公没能成功,还是被无辜地卷入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你告诉本王,到底是谁要这只笔筒?”
苏伟和张起麟神情都是一僵,本来略占下风的雍亲王,转眼间登上了胜利的高地。
张起麟往前蹭了两步,偷偷瞄了瞄榻上的苏公公,没敢立马回话。
四阿哥没听到回答,却也不着急,只盯着眼前莫名有些心虚的人,然后慢慢靠了过去。
苏大公公眼看着那张不怀好意的脸越来越近,腰上的酸疼还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
可是,形势比人强,刚才还势要捍卫清白的人,此时又被人捏住了腰,噙住了唇。片刻后,连衣裳都散开了。
张起麟异常识时务地退出了屋子,并替两人关上了门。
翌日,清晨
弘盼的小院一大早就迎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笔筒没有找到。
“小主子别担心,这不是公然赏赐的东西,万岁爷不会真的跟您计较的。”
李英安慰着弘盼,“苏公公还托奴才转告您,这做人啊还是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只想着逃避是行不通的。”
“苏公公是不是挨罚了?”弘盼突然想到什么,“他求我阿玛找笔筒,被我阿玛责罚了吗?”
“这个……”
李英的脸蓦地有点红,“不算挨罚,只是,只是责备了两句而已,小主子不用担心。”
“都是我不好……”
弘盼立刻愧疚了起来,“苏公公说得对,我不能因为害怕就逃避,我今天就去跟皇玛法告罪!”
晌午,
虽然决定下的很坚决,但弘盼到底还是个孩子,走出懋勤殿那一刻,他就害怕了。
“主子?”
小书子紧紧跟在弘盼身后,“您别怕,要是打板子的话,奴才帮您挨。”
“皇玛法不会打我板子的……”
弘盼紧紧抱着装满了碎片的木头盒子,脚下的步子却迈的越来越小。
“小书子,你说皇玛法会不会从此以后都不喜欢我了?”
“他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粗心大意的笨孩子?”
“不会的,主子,”小书子安抚着弘盼,“您主动跟万岁爷认错,万岁爷肯定会原谅你的。”
“可我刚得了赏赐第一天就把它弄碎了……”
弘盼越想越难过,“我是真的很喜欢这只笔筒的……”
“主子!”一旁的小书子突然一愣,“您快看!”
弘盼抬起头,顺着小书子的手指看过去,正看到一身棕红色蟒袍的人。
“阿玛?”
台阶上的人冲弘盼招了招手,原本底气越来越不足的弘盼,突然有了勇气。
“阿玛来了!阿玛是来陪我给皇玛法道歉的!”
弘盼飞起两条小腿,跑上台阶。
小书子笑着站在台阶下,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并肩往乾清宫走去。
下午,懋勤殿再度开课的时候,乾清宫传来了谕旨。
弘盼阿哥聪颖可爱、勇气可嘉,特赐描金珐琅彩青釉底儿笔筒一对儿。
傍晚,吉盛堂
最后一笔账目对完,苏伟往椅背上一靠,长吐了口气。
“这两年吉盛堂在蒙古的生意真是蒸蒸日上啊,足见财东当初多有眼光,”杜宏看着账册上白花花的银子,笑的见牙不见眼。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吉盛堂还要做大才行,要成为整个蒙古最大的商队!”
“不止如此,咱们苏氏商行,也要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商行!”慕辞在旁边笑着道。
苏伟咧开了嘴,他今年终于决定,将自己商行的生意与吉盛堂在蒙古的生意分开,单独成立一家商号,借由漕运和陆运,纵跨大清南北。
他不仅要涉及茶、丝、盐及各地特产,还要借徽商的渠道,增加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