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正三所的小阿哥如今是高高在上的雍亲王了?这要换个奴才伺候,连句话都不用说,随便招招手,就有什么小丸子、小圆子的扑上来了。像我们这种老茄子、糙萝卜的,满脸皱纹,干活也不灵便,人家当然不稀罕了!”
“什么小丸子、小圆子的?”四阿哥一脸懵相,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被苏大公公捧着双手瞪了一眼,“哦,你说的不会是万祥?”
苏伟扬起下巴,二郎腿一翘,拉长着嗓音冷冷一哼。
四阿哥抿嘴一笑,摇了摇头道,“怪不得人人都说苏公公是咱们王府的二把手呢,这人都进了暗房了,外面的事儿照样一点儿不落啊。爷是看着万祥有点儿胆子,人也还机灵,留在身边伺候挺合适的。再说,人家叫也是叫小祥子,谁跟你说叫小丸子的?”
“我乐意叫啥就叫啥,”没听到想听的,苏大公公辫子都竖起了半根儿,“就叫小丸子!小丸子小丸子小丸子小丸子——”
暗房外
傅鼐推开角门,将手里的灯笼向后转了转,“丁太医小心脚下,咱们这就到了。”
丁芪往黑漆漆的门上看了一眼,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跟随傅鼐进了小院。
“丁太医不用担心,受伤的是苏公公,”傅鼐回头看了丁芪一眼,微微笑了笑道,“您也是咱们王府的老人儿了,瞎着进来哑着出去的道理,该是不用我提的。”
“这我明白,统领大人放心,”丁芪扶了扶药箱,低头走了两步,又抬起头道,“苏公公是受了什么伤?伤多久了?这几日可有发热?”
丁芪是正常问诊,傅鼐也很坦白,直言答道,“是挨了板子,不重。今日有些发热,许是用了起血药的缘故。”
丁芪面露恍然,又连忙低下了头,原来还有些不安的心瞬间平稳了下来,“既是用了起血的药,发热也正常。只不过,这患处瘀肿,不利于外伤诊治。恕我多嘴,统领大人知不知道苏公公大体挨了多少板子?我也好着情制些活血散瘀的膏药。”
“这……”傅鼐少有地面露尴尬神色,踌躇了半天,冲丁芪伸出了八个手指。
“八十板!哦,不,十八板?”丁芪又配合地伸出个拳头。
傅鼐瞄了那拳头一眼,苦笑一声道,“是八大板,主要,是为了让药尽快起效……”
“哦,老夫明白,老夫明白,”丁芪扶了扶肩上的药箱,又抹了抹头上的汗珠,“这是入夏了,今儿晚上好像格外闷热。”
入夜,畅春园
九经三事殿内十分安静,笼在灯罩中的红烛都被早早减去了灯芯儿。康熙爷坐在偏殿中练字,只有魏珠一人陪侍在侧。
畅春园这几日宵禁地特别早,外人都道怕影响万岁爷休息。九经三事殿外无声无息地多了三拨巡逻队伍,从这里经过的太监宫女都低着头,快步走过,生怕惹来侍卫的怀疑。
偏殿内燃着醒神香,站在角落的魏珠留神地注意着康熙爷的动作,待一本奏章看完,连忙轻手轻脚地上前斟茶。因怕走路声音太大,鞋底都包上了棉布,屋里静的只有朱砂笔蘸在宣纸上的声音。
“喀喇——”
“谁!”
绝对寂静的环境中,一点儿声音都会被异常放大。魏珠听见康熙爷的喝问,脸都白了一半,疾步走出偏殿查看,却是个不省事儿的小太监在打扫正殿时,碰歪了香炉盖。
“魏,魏公公——”
“闭嘴!”
魏珠恶狠狠地瞪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哆嗦着瘫在地上。门口的侍卫闻声而入,将地上的人一路拖出了九经三事殿。
重新回到偏殿内,康熙爷正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魏珠再度轻了轻脚步,上前替康熙爷换了茶,又铺开新的宣纸。
不知是不是因为夜里闷着雨,原本快要凝固的空气突然微微一动,一片树叶缓缓飘落,正正砸在了窗棂上。
“召,胤褆入畅春园,”康熙爷一手落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朕这几日,总是惦记着他。”
“嗻,”魏珠俯身领命,烛火的影子划过他的脸,尚未露出的神情掩藏在了一片黑暗中。
翌日,雍亲王府
“王爷起喽,”一个说不上陌生还是熟悉的声音自王府寝殿内响起,门口排成行的太监侍女们端着水盆、面巾、冠服鱼贯而入。
四阿哥坐在床边愣了半天,直到奴才们都站到了眼前,这才反应过来是伺候自己的。
“王爷,奴才伺候您穿靴,”万祥弓着腰,把靴子套到四阿哥脚上,见四阿哥没有不适的意思,又小心地站起身,像模像样地唱道,“王爷净面——”
四个小太监排成一溜站到四阿哥跟前,万祥将面巾放在铜盆里沾湿,又弓着身子递到四阿哥跟前。
四阿哥洗了脸,又用布巾擦手,万祥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道,“奴才都是跟贾公公、李嬷嬷现学的,做的可能不如前人好,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四阿哥擦手的动作顿了顿,嘴角蓦地一弯,虽然并未开口,但万祥突然觉得,王爷今天的心情或许还不错。
“王爷更衣——”
蟒袍冠带一件一件上了四阿哥的身,万祥垂首走到衣架边,捧起四阿哥惯常用的方帕,动作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