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四年
承乾宫
香案前,贵妃佟佳氏与四阿哥一前一后,拜祭孝懿先皇后。
“东里间原是姐姐卧房,”佟佳氏在浣月的搀扶下起身,将香□□香炉里,“本宫进入承乾宫后,特意求得圣上,在此处设小香案拜祭姐姐。”
“贵妃娘娘有心了,”四阿哥跟在佟佳氏身后,回了正殿。
“四贝勒不必如此客气,”佟佳氏坐到首位,“今儿个寻这样的由头找贝勒来,是有一事要问问贝勒。”
“娘娘请说,”四阿哥低了低头,浣月奉茶而上。
“贝勒可知,皇上自苏州发回圣旨,晋良嫔为良妃?”四阿哥端起茶碗的手上一顿,贵妃佟佳氏继续道,“本宫知道近来四贝勒府上多事端,大体都围绕着太子与直郡王间的权力争斗。只是如今,怎地八贝勒也卷了进来?日前良乡庄子的事儿,可与八贝勒有关?”
四阿哥看了佟佳氏一眼,微微垂下了头,“良乡的事儿颇为复杂,如今也没有具体头绪。娘娘身居后宫,这些前朝的事儿还是莫要牵扯的好。”
佟佳氏抿了抿唇,看了浣月一眼,放低了声音道,“四贝勒莫要误会,今儿找贝勒爷来,无关佟佳一门的富贵,只是受姐姐生前所托。本宫如今还记得,姐姐缠绵病榻时,嘱咐四贝勒与本宫互相照应。本宫在储秀宫时,多蒙四贝勒周全。良乡的事儿,本宫不敢轻易插手。但良妃这里,本宫还是能帮上一二的。”
四阿哥缓了口气,拱了拱手道,“多谢贵妃娘娘,皇阿玛心意难测,此番提拔胤禩之举,胤禛也不敢多加揣摩。先皇后的抚育教导之情,胤禛铭记于心。但,先皇后毕竟去世良久,胤禛与佟佳一门间并非关系笃深。如今,亦不敢劳烦娘娘。”
贵妃闻言略一征愣,四阿哥起身行礼道,“胤禛不便久留,就此告退了。”
四阿哥带着张保出了承乾宫的门,还未转弯,浣月由后追了上来。
“姑姑这是?”四阿哥略一扬眉。
浣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今儿个,怎么没见苏培盛跟着贝勒爷?”
“哦,”四阿哥弯了弯嘴角,“他有事儿出门去了,过一阵子才回来。”
“这样啊,”浣月低头略一踌躇,放轻了声音试探道,“上次在宫里,我们与苏公公撞上的事,他可是跟贝勒爷说了?”
四阿哥轻声一笑,点了点头。
“我就说,这鬼灵精的,靠不住,”浣月摇摇头,语气颇为无奈。
“姑姑别恼,”四阿哥缓了口气,“是爷逼他说的,他本想信守承诺来着。”
浣月微微笑笑,“今儿个,看四阿哥跟娘娘说话的态度,奴婢便猜出一二了。不过,奴婢还是想问问,这次的事儿,佟佳一门可曾参与其中?”
四阿哥抿了抿唇,思忖片刻道,“佟国维暗中扶持胤禩,隆科多与直郡王走得颇近,想是摘不开的。”
浣月长叹了口气,垂眸片刻道,“之前奴婢告诉苏培盛,若是佟佳氏与贝勒爷正面相较,便进宫来寻奴婢。如今赔了世子的命进去,奴婢也不敢再多加掩藏了。只求贝勒爷他日看在孝懿先皇后的情分上,给佟佳氏留一条后路。”
“四哥!”胤禵自永和宫出来,正好看到与浣月作别后向外走的四阿哥。
“胤禵,”四阿哥站住了脚步,“你是来探望额娘的?”
“自然是啊,”胤禵走到四阿哥跟前,回头瞥了承乾宫门一眼,“弟弟不比四哥,没事儿还能往承乾宫跑跑。好不容易进内廷一趟,当然是来看望额娘的。”
四阿哥蹙了蹙眉头,沉了嗓音道,“额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有劳四哥关心,”胤禵冷冷一哼,“有弟弟一天三趟的进宫陪伴,额娘自然越来越好。”
“那就好,”四阿哥心里装着事儿,看着胤禵斗气的模样,也不想多说,转身欲走,却又被胤禵伸手拦住。
“你就是为着弘晖的事儿,额娘没有出头才生气的是不是?”胤禵也不再压着嗓子,张保左右看看,赶走了两个看热闹的小太监。
“你这是在跟兄长说话?”四阿哥眯起眼睛,语气透着寒凉。
“少拿辈分来压我,”胤禵不依不饶道,“弘晖离去,大家都伤心,但做儿子的总得考虑考虑额娘的难处。这后宫的尔虞我诈,你不是没经历过,如今只是稍微不如你意,你就连孝道伦理都不顾了——”
“住口!”四阿哥喝断胤禵的话,“我顾不顾孝道伦理,不是你来说得算的。现在在禁宫内廷,不顾颜面,不顾礼仪规矩,冲兄长乱嚷嚷的是谁?眼看着就要出宫建府了,我还以为你懂事了,出息了,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
“是,我不懂事,我不出息,”胤禵瞪圆了双眼,“但我好歹知道孝顺生母,好歹不会三过家门而不入!”
“我的两位爷,”张保眼看着过往的人渐渐停了脚步,赶忙躬着身子上前道,“两位爷有话找间屋子说可好?这在外头实在让人看笑话。”
“不用了,”四阿哥盯着胤禵气愤的脸冷冷道,“我今儿个是奉贵妃娘娘之命,进宫拜祭先皇后的。香烛气在身,不便久留。十四弟有话,大可来我府上说。不过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