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敖灼独自坐在寝殿之中,没有低头去看,只是微微收拢了五指。等顺利握成一个拳头的时候,她便知道,那块血玉已经跟随着雕刻它的人,一起消失不见了。
她尚且没有来得及将它暖热。
“怎么,这就觉得可惜了?”
那声音旁观了一场分别,这时一口气叹出来,便更显得哀婉凄切。
“都与你说了,与他好生过日子就是,何必非要计较那些可有可无的?徒惹自己伤心。”
“若是不想我伤心,”西海红·龙笑声微冷,“你这魔族又怎么会特意去岭山郡掳人,抽取那些待嫁新娘的愿力与情思,以此为引编织幻境,诱我心魔?”
那声音一顿,竟不由地惊叹起来:“你竟然连这个也知道了。”
废话!
都说了不要小瞧西海魔头,她身藏清浊二气,虽然目前走的还算是正道,但也架不住心魔滋生,真要是让她发起狠来,恐怕连如今横行魔域的后生晚辈都要甘拜下风。
早在哮天犬假扮新娘,却迟迟没有妖魔前来掳劫的时候,敖灼就开始琢磨了,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或者是欠缺了什么,才没有被选为目标?
——总不能真是长得太丑吧?
哮天犬拿来垫底的,可是堂堂西海红·龙的面容!
西海小魔头各种不服气,尤其是看着身边若有所思的显圣真君,好家伙,那就更不服气了好吗?
大家一起来打岭山郡副本,凭什么你好像就掌握了更多的线索?怎么看怎么像是已经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肯认输的红·龙明面上没有异样,却开始暗自较劲。
直到他们见过了那些曾经被掳走又被放回来的凡人新娘,看着那些姑娘因延迟出嫁而或是灰败、或是庆幸的神色,再看看一脸憨傻的哮天犬,敖灼突然犹如醍醐灌顶!
她终于知道,那妖魔之所以没有掳走哮天犬,既不是因为容貌(那些凡女也并非个个貌美如花),也不是因为哮天犬没有遮掩好气息,暴·露了他的神犬真身,而是因为他有一个最致命的弱点。
——这只疾犬跟他的主人一样不开窍,他不通儿女私情!
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道,女子从来艰难。她们中的大多数人,婚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也许明知道自己会所嫁非人都不能反抗。可是当她们穿上嫁衣的时候,心底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点动容。
她们会生出强烈的心愿,祈求以后的日子能多一些顺遂,少一些挫折,会希望夫君能多一些爱惜,儿女能少一些磨难。这就好像是灶膛里的余火,哪怕看上去已经是一团死灰了,她们也在渴盼最后一点温热。
对于深陷情劫的西海红·龙而言,这些凡女卑微至极的祈祷,倘若善加利用,就会是最撕心裂肺的剧·毒。
而这些东西,哮天犬统统没有。
想通这一点的时候,敖灼看着一张白纸似的神犬,魂体里的尹清和已经下意识地唱了一句:
——“哮天犬你不懂爱~~”
那这就很没有办法。
敖灼只能一边暗自哼着歌,一边重新检查了那些凡女,果然发现她们都被抽取了愿力与情丝。可是这样一群云英未嫁的姑娘,对于妖魔来说乃是大补,放着已经叼到嘴边的肉不吃,为什么只是抽取了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就把她们都放回来了?
因为只有让这些姑娘回到岭山郡,到了合适的时机,才能通过引发她们身上的魔气造成骚乱,才能让显圣真君不得不耗费时间,逐个出手相救。
也只有如此,要送鲤鱼精出城的敖灼才会与他暂时分开。
——背后之人真正要的,其实是落单的西海红·龙。
所以连那只闹腾着要离开的鲤鱼精,都是计划中的一环。她跃龙门失败,身受天雷,正是最虚弱疲乏的时候,若是被谁趁机控制了心神,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能力发现。
偏偏目空一切的四海小祖宗,不高兴的时候可以谁都不理,谁都不管,却唯独不会对麾下水族无动于衷。
“你挖空心思地设这一场局,连我的弱点都算准了,可见是极其了解我的。”
敖灼的手肘往桌上一撑,整个人斜倚上去,懒散道:“反正这是我的心魔幻境,此时也只剩下你我二人了,还不现身一见么?”
那声音便笑了起来。
只见虚空之中荡开一阵波纹,一尾再熟悉不过的黑鲤鱼像是在水面游动一般,从头至尾慢慢地显出了身子。她还是顶着那双圆咕隆咚的大眼睛,不带一点邪念地看着敖灼,就好像还是敖灼在客栈给她疗伤的时候,她看着她,也是这样隐隐透着亲近与信赖的目光。
“三公主。”
敖灼嗤笑一声:“我可没有与这鲤鱼说过,我是谁。”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对方。那般神态,若是敖灼自己也看过太虚玄光鉴,就该知道魔君第一眼看见西海红·龙的时候,也是这样挑剔地打量她。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敖灼面对这个占据鲤鱼精身体的魔族时,远比魔尊面对龙主更加心不在焉。
她甚至只是看了一眼,便颇觉无趣地移开了目光。
“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