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佛两界表示自己并没有拓展喜剧业务的计划,所以,能让两尊大神早出晚归的根本原因并不在于——至少不全在于孙拓妻子的尸·身。
“真君的意思是,这上头的聚气阵有问题?”
八部天龙站姿笔挺,如玉树般伸展的腰背透露着四海敖氏的严正家教,可他面上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儿,颇有些不耐地看着眼前的两具喜棺:“三界能人众多,走邪路子的也不在少数。这个聚敛阴气的阵法虽然看着眼生,但各家自有各家的门道,想来总不会公告天下吧?”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显圣真君大惊小怪。
敖玉暗地里一个白眼险些要翻到天上去。
应宋坊主邀约,八部天龙先在她家中用过一顿素斋,祭过他这敖氏白龙五脏庙了,才慢悠悠地晃出门,直奔城外而去。
到这个时候,已经不能说他要去的地方是宋氏酒窖了——托掌珠的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兴建的酒窖已经片瓦不存,活脱脱就是个战后遗迹。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引起塞北百姓的恐慌,不过是幸得显圣真君出手相助,以障眼法暂且遮挡了惨不忍睹的废墟,以便日后宋坊主腾出手来善后。
别的不说,这块地皮上先是突然死了人,又无端端一朝拆毁,底下还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剑冢,坑洞至今都没填上呢,几相叠加之下,怎么听怎么像是即将砸在手里的凶宅。
宋坊主好歹还是个信誉极好的皇商,总要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了,再商量要不要转手的事。
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敖玉便征得了宋坊主的同意,依旧把孙拓妻子的尸·身和两具喜棺停放在地下剑冢。至于胡忠夫妇和他们的独子,经敖玉度化怨气后,由苏醒过来的宋氏掌柜冯如海置办了棺木,已经被胡勇胡老大夫领回了家。
塞北胡家悬白办丧。
作为胡忠的长兄,也是这一家子剩下的最后一个活人,本就年岁不小的胡勇几乎是眨眼间就苍老了下去。
这个前几日还能冲着小李飞刀吹胡子瞪眼的小老头,如今连走路都需要徒弟在一旁扶着,冯如海代表宋氏酒坊与他私下协商时,即便是早年闯荡江湖的重剑客,看着胡勇乍然雪白的鬓发与横如沟壑的皱纹,心中也很是有些难受。
“胡大夫,我们东家如今身子不好,不能亲自前来,有些话便只能由我转述了。”
胡勇眼皮垂得很低,像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关闭了眼底的所有情绪。
“我也不与您兜圈子。东家说了,事情既然出在自家酒窖,宋家便不会推脱。您如何理解令弟与弟媳的死因,又要如何对外解释,宋家也同样无权过问。若是您想要交由官府彻查……”
说到这里,冯如海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却还是如实重复了宋坊主的交代:“宋家绝不阻拦。”
一无所觉的胡老大夫却哑声道:“不必。”
冯如海一愣。
“阿忠夫妻俩不忍心孩子在下头孤单,想给他找个媳妇,这事我并非毫不知情。”
胡老大夫坐在那里,话说得极慢,仿佛把每个字都嚼碎了无数遍,先一步咽下那些难与外人道的无奈、心痛和后悔,才能让自己的语气不要过分颤抖。
“他们起先与我说的时候,我便阻拦过。可是……”
可是,他这个当哥哥的一辈子没有成家,膝下无儿又无女,仅有的一个侄子便好似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胡勇永远忘不掉,十多年前,当他第一次抱起那孩子的时候,血脉中涌动的热意甚至逼得他红了眼眶。
彼时,胡勇已经在南疆守丧三年。
——他的养父母本就年纪大了,因正道追杀林诗音一事,意外遭受了非人折磨,自此便一直缠绵病榻。不管胡勇如何费尽心力地替他们疗伤调养,也补不回二老流失的寿数,没过几年便先后故去了。
“我们两个老的耽误你够久了。”
养父弥留之际,曾紧紧握着他的手,混沌的目光竟回光返照般恢复了清明,看着被自己从街边乞丐堆里捡回家中的养子,声音断续得像是南疆的落雨,要汇聚成河水,送走这个为了照顾他们而谎称找不到家乡的孩子。
“阿勇啊,你该回家啦。”
这是养父留给胡勇的最后一句话。
他握着老人家渐渐冰冷的手,半晌,终于把头埋在养父粗糙的掌心,痛哭失声。
胡勇将养父母葬在一起,开始素衣素服地为老人家守孝。
三年后,塞北擅做木工的胡家突然迎回了走失多年的亲人。那时候,胡忠早就已经是个有妻有子的壮年男人了,但他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兄长时,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摸脸,才发现自己早就满面泪水,哭得像是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娃娃。
而他那个确实还走不稳路的独子,却已经被胡勇抱在怀里,听从着胡忠妻子的教导,乖乖叫了一声“大伯”。
那一瞬间,对他们一家人而言,好似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胡勇终于落叶归根。
他在塞北开了一家医馆,对弟弟一家解释说是收养他的老夫妇恰好会些医术,便如数交给了他,虽然只能治些跌打损伤风寒咳嗽之类的小病,但总算还能自力更生。
胡忠夫妇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