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蛊,也只能保她一点心跳不绝,身躯不至腐朽。”
李寻欢微微颔首:“我懂得。”
但是,这世上既然能有化作人形的水族,未必就没有救醒沈素的法子。
“哈,你懂得?你懂得什么!”
阿勇咬牙切齿道:“子蛊以母蛊宿主的指尖血喂养,十年方成。你若要反哺,可知是怎样的耗损?足以把你小子熬到油尽灯枯!”
李寻欢却还是神色不变。
他也依然是那一句:“我懂得。”
若沈素当真去了,李寻欢便是再不舍,也不会为难她。他会亲手点燃一场烈火,再把小姑娘送进一阵轻风里,即便不能带上他这个探花郎,也要让她一个人畅游天下,或许不能饮遍美酒了,却还能看遍美景。
他不会强留她。
但李寻欢懂得沈素。
——在最令人绝望的时刻,哪怕是所有人都要放弃的绝境了,她也会推一推小李探花的肩膀,一边怪他自找麻烦,一边不耐烦地催促他打起精神。直到平安脱困了,她还会冷笑着和他算起后账。
沈素是这样直到最后也不肯认输的人。
所以李寻欢还不想放弃。
“我总要再试一试,我不能尚未拼尽全力……”
说到这儿,李寻欢终于能弯一弯唇角,反而露出一点微弱的笑意:“……就放开了她。”
——不然到了下辈子,探花郎哪里还有脸面再去等他的小姑娘?
阿勇竟被这一个笑容看得哑然。
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警觉到自己可能拦不住了,便当机立断地说起了两个姑娘家:“那她们呢?你自顾自地耗费血肉,你要她们两个弱女子怎么办?尤其是林小姐,别人都以为她背负着什么邪帝舍利的秘密,你要她往后如何?”
威震一方的分鹿门尚且满门灭绝,他这么个全无相干的人也被牵扯进来,险些父母双亡,如今南疆的凶险就可见一斑了。即便李寻欢把林诗音送了出去,可江湖上觊觎邪帝舍利的大有人在,只要她活着一日,就一日不能安枕无忧。
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要是没有人保护,与坐视她水深火热又有何异?
到底顾忌着林诗音,阿勇暗自好一番运气,才算是忍住了最后几句话。
但是效果也足够了。
——李寻欢将将升起一点光芒的眼眸,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暗了下去。
林诗音却慌忙摆了摆手:“表哥不用担心,我……”
她想说除了表哥,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她不管怎样都会支持的。若是真的能救醒素素,她就更是没有遗憾了。
林诗音很着急,动作难免大了些,不小心碰到了冰冷的面颊。她顿时一慌,忙双手捧起她的脸查看有没有伤着,看着看着,原本想说的话就再不能说下去了。
素素如今这个模样,都是为了救她脱困。她豁出性命才搏来的一线生机,林诗音怎么能轻描淡写地就放弃了?
她要活着,要安然无恙地活下去,才对得起千疮百孔的沈素。
陷于两难的林诗音哽咽难言。
一时间,只有南疆裹挟湿意的风吹过,像是在无声地劝说着什么。
从头到尾没有插·上·半句话的河蚌仓皇环顾,把这些凡人的神情一一看过,目光最后落在了李寻欢身上。
从她这里望过去,只能看见李寻欢的半边侧脸,尽管如此也能发现他瘦了太多,下颌骨削出一个清减的线条,眼中那点绝处逢生的光也暗淡了,更是让他整个人显得形销骨立。
世代簪缨的天之骄子,何曾这么狼狈过?
河蚌紧紧抿住了唇。
她所谓的报恩,竟是要眼睁睁看着李园小公子进退维谷,然后心死如灰么?
临行前,小公子向龙女像许下过愿望,那个希望三公主“看顾林家表妹”的心愿,竟要在她的面前黯然收场么?
“……”
小妖偷偷掐紧了手掌,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她聚拢出一点清明,许久,她突然细声道:“我、我有办法。”
几人霎时看了过来。
从未被人这般瞩目过的河蚌不由轻颤,却还是勉强自己抬起头,迎上李寻欢尤其专注的眼神:“只要让林姑娘不再是‘林诗音’,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危险了?”
……
“所以呢?”
有谁拂过小妖干枯的鬓发,并不如何温热的指腹缓缓摩挲着,抚平小妖随往事起伏的情绪。这一点肌肤相贴的温柔就让河蚌满足极了,她干瘪破败的身体躺在床榻上,被那个人细心安抚着,像是任由对方揉捏的面团。
然后听到那个人轻声问她:“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我……分了半身妖血给林姑娘。”
抚在她鬓边的手一顿。
河蚌当即着急起来,因为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更不敢用自己指骨分明的手去碰那个人,只能不安地揪起一点被面:“我知道,我身上带着三公主龙鳞的灵力,可是……”
可是,当时的她别无选择。
河蚌法力低微至此,根本不可能长年累月地为林诗音遮掩容貌。而且,一个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