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寝殿之中。
她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离开龙宫,流落在外,也不知道自己的神识被谁所封,神骨被谁所夺。满心惊惶的幼崽只是委屈极了,昨夜见到父亲便扑进他怀中又是一顿嚎啕,能强撑着去给卧病昏迷的母亲问安已经不容易了,之后被父亲抱着哄了哄,哭到精疲力竭的柳琢便很快睡去,眼角还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小小幼崽没有注意到家中侍从都不见了,也没有发现邪气重重包围着龙宫,大有随时侵··入之势,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回到父亲身边,幼崽便觉得安心极了,像是身体里的一处空洞已经被重新填···满。
所以柳琢这一觉睡得很沉。
守着柳琢的哮天犬也同样沉沉入眠。
他化出了原身,黑色疾犬趴伏在貔貅幼崽的床榻之下,鼻息一起一伏,甚至吐出了一点舌头。
临近床榻的案头上,精美绝伦的水晶香炉正飘出极淡的青色烟雾,一点似金似木的香料藏在它剔透的炉壁之内,自昨夜燃烧至今依然未曾熄灭,甚至已经徐徐弥漫在整间寝殿里。
青雾如有意识般一丝一缕钻入疾犬的鼻腔,哮天犬本就卸去力气的四肢便更加软了下来,脑袋伏在两个前爪之间,打起了小小的呼噜。
当不请自来的桃符自寝殿外飘过时,别说失去警觉的疾犬了,连滴入精···血的貔貅幼崽都毫无所觉,伴着哮天犬的鼾声继续酣睡。
借助桃符附着神识的千年苦工:……
老子冒着掉马的风险千方百计跑下来,就是为了来看这个的?
妖魔呢?鬼怪呢?除了看着挺吓人但是屁用没有的邪气,还有屋子里专治兽族失眠的沉金木,老子的甥女和前夫的神犬好像啥事都没有啊?这哪里像个能伤到二郎真君的地狱副本??
尹清和满头雾水地往前飘,一路畅通无阻,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也许,大招还在前方?
因为是追寻柳琢的气息而来,第一站到的自然就是她的寝殿。千年苦工头一次来泾河龙宫,不熟悉路,又不敢肆意扩散神识——其实正好相反,她要拼命把神识收拢在桃符里以免被人察觉,只好全程贴地飞行,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过去。
她得先看看敖清。
以千年苦工对五姐姐的了解,但凡能有一点反抗之力,她都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封地被邪气侵蚀至此。而若是敖清安然无恙,有她这个正经水神在,又有谁能在泾河之内伤到杨二爷?
——只怕敖清才是这一局的关键。
桃符小心翼翼地在泾河龙宫内飘荡,庆幸的是为了照顾女儿,敖清的寝殿本就相隔不远,千年苦工顺着墙根摸过去的时候,终于在龙宫最深处感应到了久违的真龙气息。
从敖灼魂飞魄散算起,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百年抑或千年。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
可是,当桃符悬停在敖清面前,尹清和看着昏睡之中泪湿玉枕,口中仍在喃喃念着“阿灼”的泾河水神,却觉得这依然是敖灼的五姐姐。
——眉眼温柔,心却比容貌还要柔软,会挡在怒发冲冠的西海龙王面前,一边把调皮捣蛋的小··红··龙往身后藏,一边急忙忙地替她道歉,还吓得小脸煞白,唯恐她的妹妹被抓住了要挨揍。
柔弱可亲的东海五公主,前半生所有的急切、担忧与泪水,都是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妹妹。
“……怎么到了现在,姐姐还要为我哭啊……”
千年苦工看着同样困住敖清的“白日舟”,以及盘旋在她眉心的邪气,忍不住在心中无声长叹。
这阵法她当然眼熟。
为了对比记忆偏差,重新读档的第一天晚上,宋坊主就曾为元正编织了一夜长梦,用的也正是“白日舟”。
本来都是龙族玩剩下的东西了。
但是眼前这一个倒还算有点新意,竟是以敖清为阵眼,用她的梦境再去困住另外一个人。
——这就是为什么一个毫无难度的副本,险些让杨二爷折戟沉沙的原因吗?
千年苦工听着这一声声的“阿灼”,再想想早上被逆鳞结引来的一半伤势……
淦!
这邪祟忒不讲究!为稳住痴情人设,她当年和五姐姐说过不少耻度爆表的私房话,这都有人敢拿出来公开处刑,还他妈舞到二郎真君这个蒸煮面前去了!?老子不要面子的啊!
蹲在河边的许愿少女这下终于绷不住了,趁着阿穆扭过头没有注意到,宋坊主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水面,眼底一瞬间幽深如海。
——老子现在就跳下去一把摁死那个邪祟,是不是能当做所有事都没发生过?
宋坊主腿脚发麻地站起来,心头杀意滔天!
正当她想着怎么撸袖子杀下去的时候,忽然感应到一个熟悉的气息在稍远些的河岸落下,没有片刻停顿地又一头没入了泾河,其气势之汹汹,似要直接杀向龙宫所在!
宋坊主一顿。
这气息……是不是“太奶奶”她老人家到了?
心中蠢蠢欲动的杀意打了个卷,千年苦工心念电转,思及这位前夫妹妹的性格与过往作风,她立刻深吸一口气,水神寝殿之内,桃符上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