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骨,封闭了神识!
尹清和眼睫低垂,眸中神色不停变换,抚慰那孩子的手再三探察,仍旧找不到一丝神骨存在的痕迹。
貔貅一族乃龙族分支,天生神骨,眸色赤红,雄为貔,雌为貅,单角为天禄,双角为辟邪,以金银为食,吞凶煞之气,主招财镇恶,乃是响当当的瑞兽。这孩子年纪尚小,法力低微是不假,但堂堂一只双角雌貅,哪是寻常人类能对付的?再不济,她族中亲长也不会坐视自家幼崽被人如此欺辱,这不仅仅是休戚与共的问题,更事关貔貅一族乃至整个龙族的脸面。
所以是谁?
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竟敢抽取神兽神骨,又特意封闭了她的神识?为何这孩子至今还流落在外,没有被长辈寻回?
尹清和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却半点不露。她不在乎貔貅幼崽的冷淡,也不把她身上浓重的邪气当回事,细致温柔地摸摸头又摸了一下脸,抚慰了片刻才让陆小凤把人抱进客房,自己去院中竖井打了水,取了绢帕仔仔细细地替那孩子擦洗。
“桑落那丫头呢?还有元正,怎么都不见人?”陆小凤见那孩子乖乖坐着任由尹清和摆弄,这才松了口气,站在她身边往院子里张望,“要不我去烧些热水来?”
宋坊主虽富甲一方,日子过得却很简单。她宅子不大,一进铺面,二进工坊和库房,留给人住的就只有三进的小院子,统共也就收了一个丫鬟桑落,一个仆役元正,还是早年她老爹偶然救下的一对兄妹。宋老爹故去后,他们便一门心思跟着宋玉红,把这宅子里外操持得妥妥帖帖。
今日陆小凤来了多时,还没看见他们的人影。
尹清和顿了顿,心说老子被踢下来重逢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问我,我问谁?
“热水便罢了。”
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这孩子身上极冷,皮肤细嫩过头了,我方才在院中碰过她的脸,只轻轻一下便红了一块,好一会才消退。”
陆小凤一愣,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他捡到这孩子是在前天夜里,被那头上的一对角和从裙角下探出的尾巴震惊得三观都要碎了,试探着搭话结果对方理也不理,也不肯吃他带着的干粮和清水。陆小凤正琢磨着换点别的什么投喂,结果这孩子不知是嗅到了什么味道,突然一把抢过他的钱袋,面无表情地倒出了金银就往嘴里塞,一顿就啃了他十两金,二十六两银。
手里攥着仅剩的几枚铜钱的陆小凤:“……”
这就很离谱了。
被吞了身家的苦主不敢放着罪魁祸首不管,只好用披风裹了直接带走,又怕这么一路招摇过市太惹人注意,便用一颗闲来把玩的玉石珠换了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十万火急地赶往宋氏酒坊,唯恐让车上的祖宗饿久了——现在吃的还是金银,可若是饿狠了呢?若是她想尝尝凡人的滋味了呢?
陆小凤少时混迹赌坊,赌术高绝,但面对这明显不是凡人的孩子,他丝毫没有“赌她到底是不是邪祟,会不会伤人”的兴趣。
值得庆幸的是,直到现在,这孩子都像是泥塑木雕般任由他人摆布,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确切地说,如果连凡人体温都能对她造成伤害,那得是弱到什么地步了?
尹清和抿唇不言。
如果神骨没丢,别说是热水,就是放到油锅里炸一圈也能活蹦乱跳。可关键是她现在没那玩意了啊!失了神骨,这孩子体内的法力早已溃散,也无法吸纳天地灵气,不知从哪里沾染的邪气却在不断蚕食她的神身,以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脆弱,无一处不损伤,连与她这“凡人”接触也会被体温灼伤,甚至连人形也维持不住了。要不是吞了陆小凤的钱袋,勉强以金银果腹,只怕陆小凤刚刚抱进来的直接就会是一只幼兽!
堂堂貔貅,沦落至此……
尹清和眸色暗沉,却在转头看向陆小凤的时候,冷哼道:“你傻站着做什么?去前头找宋叔,让他先取一百两现银来。”
陆小凤没立刻行动。
“怎么了?”尹清和小心拿捏着力气,隔着柔软的绢帕给那孩子擦脸,注意不让自己触碰到她,“还有话要说?”
陆小凤沉默了片刻,还是道:“是我牵连了你,对不住了。”
宋玉红不缺钱,但这不代表她就该理所当然掏银子,饲养不知道什么来路的小家伙。
何况陆小凤深知,宋玉红一人独掌宋氏,每一笔进账都不容易。
两人结识之时,宋玉红尚是豆蔻年华。她是家中独女,宋老爹早年丧妻后不曾续弦,一辈子心血全扑在女儿身上,手把手将家传酿酒技艺教给了她。宋老爹染病后,宋玉红一边接手酒坊生意,一边延医用药不计代价。
奈何寿数天定。
确认父亲无力回天后,正巧京中传来消息,皇帝下旨召开斗酒宴,天下酒商皆可前往京城,最后胜出者即为御酒皇商。宋玉红当机立断便买了车马,备齐药材,带上桑落和元正,和宋老爹一起赴京。
宋老爹为爱女取名玉红,是因为传说昆仑之墟有一异草,名为玉红草,食其一实则醉卧三百年。
女儿天赋非凡,聪慧过人,自小便醉心酿酒之术,宋老爹便倾囊相授。
他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