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倦一口啤酒呛在喉咙口,伸脚踹了张乾一下,“放屁,谁跟他一家人了?再拿我开涮老子把你头拧掉,找死你。”
秦英悟适时救场,高抬就被对着月亮,“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课文哭着背。”
张乾加了个横批,“悲惨世界。”
“哎你们觉不觉得奸商最近好像变了,对倦哥没那么凶了,虽然还是一样跪舔班长,但是对我们班的人也没那么嫌弃了。”
秦英悟深有感触,“我妈就因为有一次听了他的话,说九班将来都是做流氓痞子的料,我在这个班里迟早学坏,还让我表哥托人给我转到重点班去呢。”
两人喝酒上头了,从商经纶聊到父母,又说到每个学生都有的升学压力。
“考大学又怎么样,将来还不是007社畜,每个月拿那么点工资还不够养我自己的,按部就班娶个老婆,然后继续折磨儿女逼他们学习,真他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秦英悟抱着酒瓶子开始吐苦水,“我现在就跟给我爸妈学的一样,整天跟我说他们辛苦都是为了我,只要我能考上大学他们干什么都愿意,什么苦都愿意吃,好像我学不好就是不孝。”
徐恒看了眼炒菜忙活的母亲,油烟缭绕看不真切,不到四十岁就已经两鬓泛白。
他走过去帮忙端菜,“我爸呢?”
徐母手一顿,“拉货去了。”
“您又不会撒谎,我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徐母哽咽,“今天下午有人来砸摊位,你爸为了护着东西跟他们打起来了,手骨折了我让他在家里休息,没事啊恒恒,你好好学习,家里有爸爸妈妈呢。”
徐恒咬牙,“我找他们去。”
“不准去!”
徐母把菜盛出来刚想说话就听见有人喊加菜,忙扬声应了,“您稍等马上来。”又压低声音跟徐恒说,“你爸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再出事还让不让我活了!”
徐恒攥紧拳,看了眼外面喝酒聊天的人。
“我不会让你们再受欺负了。”
“哎倦哥怎么不说话?”张乾给他倒了杯啤酒,自顾碰了杯,“是不是觉得我们这群整天成绩来成绩去的凡夫俗子特别没劲?”
“没有啊。”童倦除了打架打球之外很少关注别的事情,像是一下子被这些话拉到了充满烟火气的人间。
“我也挺想学习的,就是没什么耐心,不然这第一还有顾松言什么事儿。”
秦英悟靠在椅背上,捏着啤酒杯叹气,“我要是班长这种脑子还愁什么大学,哎班长下个月就要模拟报志愿了,你打算报什么学校啊?”
顾松言捏着杯子,“看情况。”
张乾打着酒嗝,“你班长还需要报什么志愿啊,我昨天看到他在做国外一个大学的卷子,人可能直接保送到国外去了。”
童倦玩杯子的手一顿,他要出国?
他知道顾松言不是池中鱼,早晚有一天要离开江城这个小地方去到更广阔的的地方。
他没有张乾秦英悟他们的焦虑,也没有自己这种对未来的茫然,对他来说人生是可控在掌心里的轨迹。
江城对他来说是困囿。
童倦捏着杯子出神,东西也吃得少。
几人都是学生,酒量浅也不敢多喝,一人一瓶啤酒喝完又聊了一会才各自回家。
“童倦,下车了。”
“啊?哦。”童倦看着自家小别墅呆了一会,不知道怎么从夜市坐上车的,满脑子都是那句保送国外。
“你喝了酒,我看到童叔叔的车停在院子里。”
童倦一拍脑门,完蛋,他忘了这几天童立诚都在家里,放胆喝了酒回来一定会被揍,说不定直接不让他考军校了。
于是拽住顾松言的手。
“我去你家住好不好啊?”
“住我家?”
“我住沙发!绝对不打扰你,我睡觉不磨牙打呼噜你知道的。”
徐采柳把公司当家,只有每周六才会回来一趟,顾松言把钥匙放在玄关柜上让了一道,“进来吧。”
童倦有好几年没来他家了,有点却步,“那个……要不然我还是回……”
“饿不饿?”顾松言问。
童倦在夜市没吃多少东西,肚子里除了啤酒还是空的,他一饿就胃疼,乖乖点了下头,“饿。”
“面条吃吗?”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