豚的体型本来就比鲨鱼小、也不如鲨鱼凶猛,平日是凭借数量以及娴熟的配合战胜鲨鱼,然而此刻鲨鱼的数量反而更多,而且还是处于双眼血红的发狂状态,使得海豚们逐渐呈现颓势。
而驮着弥亚的沙利尔虽然是海豚中最强壮的,但是它不仅被数条鲨鱼围攻着,又碍于要保护背上的弥亚,无法肆意行动、更不能沉入海中,如此缚手缚脚,更多的时候只能被动地防御,也是狼狈不堪。
风浪中,伏在海豚背上的少年睁开眼。
阴沉沉的雨幕中,那双湛蓝的眼却是坚毅而透亮,仿佛能穿透一切的黑暗。
不能坐以待毙。
所以……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是……
深吸一口气,少年张开口。
海浪起起伏伏,暴风依然肆虐在海面以及大地之上。
海豚和鲨鱼在波涛中激烈地争斗着,翻滚不休。
海岸的众人在激烈地争论着,争吵不休。
“仪式还在进行,任何人都不能打断!”
老祭司厉声道。
立刻有人反驳他。
“可是少祭阁下已经唤来了海豚,说明仪式已经成功了!”
“可他同样也唤来了鲨鱼!”
“无论是哪个,都是塞普尔的意志,我们什么都不能做。”
“可是——”
就在众位祭司还在争吵着的时候,突如其来,一道极具穿透力的歌声在暴风雨中响起。
这个歌声穿透风暴、穿透海浪,向着海岸、向着遥远的大海传递而去。
所有争吵的声音都为之一顿。
明明海浪还在咆哮,震耳欲聋,就连与近在眼前的人对话都要大声嘶吼才能听得见,可那个清亮的歌声却仿佛贯穿海浪的咆哮声传到众人的耳中。
不,并非是穿透。
歌声是融在海浪之中,融在波涛之中。
它带着悠远而又古老玄奥的韵味,在空中震动着,又仿佛在海浪中震动着。
它随着海浪声传递到众人的耳边,又随着海浪声传递到大海的深处。
它并非是在与狂暴的大海在对抗,而是与大海融为一体。
它是大海的声音,它是海浪的歌声。
已站在海边的萨尔狄斯顿了一下,他抬头深深看了远方的弥亚一眼,然后纵身跃上停在海边的金色小舟,挥剑砍向小舟的缆绳。
乘在小舟上的那两名年轻祭司中,其中棕发的那个脸色苍白、紧紧地抱着桅杆,坐在船上一脸呆滞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而另一个黑发的年轻祭司则是面露惊慌之色,上前试图阻止萨尔狄斯。
小舟一直被粗大的缆绳死死地拽在岸边,才没被卷入海浪中,若是缆绳被砍断,小舟在这种惊涛骇浪中驶入大海,那根本是死路一条。
可是黑发祭司才扑过去挥了一下手,萨尔狄斯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手中长剑一抬,剑尖正正抵在他的喉咙之前,将他惊得向后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萨尔狄斯转身,一剑劈下,寒光仿佛斩断了雨幕,粗大的缆绳在刹那间断裂。
失去缆绳的金色小舟猛地一震,在巨浪的席卷中滑入海中。
小舟在巨浪中狼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翻倒。
刚才被萨尔狄斯吓得摔倒的黑发祭司死死地攀住船舷,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颠簸到海中去。
萨尔狄斯站在船头,海浪迎面而来,一波接着一波打在他的身上。
他依然纹丝不动,眼眨也不眨,只是定定地看着远方的弥亚。
就在这时,一直缩在桅杆那里闷声不吭的棕发祭司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来、来了!又来了!”
他抬手指向前方,高喊道。
“又来了一群鲨鱼!”
萨尔狄斯心里一惊,转头看向对方指着的方向,透过重重雨幕,他看到一大群三角鱼鳍露在海面上,在暴风雨中若隐若现。
“鲨鱼,一定是鲨鱼,一定是……”
脸色煞白的棕发祭司神经质地嘀咕着,翻来覆去地念叨。
他的眼底有着极深的恐惧,竟还隐藏着一丝诡异的喜色。
他仿佛是从心底里在害怕着什么,面色微微扭曲着,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疯狂。
“那、那鱼鳍比海豚大,肯定是鲨鱼。”他僵着一张脸,口齿不清地嘀咕着:“……会死的……少祭一定会死的……”
萨尔狄斯已无心搭理那个明显不正常的家伙,他咬紧牙,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离他无比遥远的弥亚。
映在他那双异色瞳孔起伏的海浪就像是在他眼底翻腾不休的煞气,他攥紧剑柄的手指攥紧到咯咯作响。
太远了。
他和弥亚的距离还是太远了。
要是他现在能在弥亚身边的话——
如果能度过这一次的劫难,他绝对不会再让弥亚离他如此之远!
此时此刻,歌声已经停止。
在风浪中待得太久的少年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被鲨鱼咬伤的脚腕依然在不断地流着血,视线逐渐开始模糊,他虚弱地伏在大海豚身上。
在与鲨鱼的厮杀中,海豚群已越发弱势,眼看就要不敌。
驮着弥亚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