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妃听到丧钟声时,全身一震,跪到地上,泪水哗哗地涌了出来。
她对李垣这个表哥,算不得情意深厚。当年嫁进李家,是无奈之下的最佳选择。这些年,她小心为营,仰仗着赵太后,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她当然动过为儿子谋夺储位的念头。奈何赵太后没有这一层意思,濮阳侯也没怎么坚定地支持过四皇子。
她这份心也就渐渐淡了。只盼着儿子将来能捞一个富庶的藩地去就藩,平安富贵地过一辈子。
宫中变故连连,她被关在寝宫里,不能出宫门半步。外间消息,偶尔传一星半点进耳,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刻,所有的猜测都成真了。
永嘉帝驾崩了!
大魏的天榻了,宫中的天塌了,她的天也塌了!
秦妃用力捶打着胸膛,一边哭得撕心裂肺。
身边的宫人,也纷纷跪了一地,哭声响彻寝宫。
芳华宫里,王婕妤紧紧搂着小公主,泪如雨下。
小公主双手抓着王婕妤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亲,丧钟为什么会响?是不是父皇死了?”
小公主开蒙读书一年多,学过礼乐,知道只有帝王驾崩丧钟才会响八十一声。刚才她特意数过了,正好就是八十一声。
王婕妤的泪水不停滴落在小公主的发丝上,声音哽咽道:“是,你父皇已经走了。以后,就剩我们母女两人了。”
这些年她一直心甘情愿地做乔皇后手中的棋子,和东宫也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她没有儿子,膝下只有一个小公主。
太子登基后,总不会容不下一个妹妹。
以太子妃陆明玉的心胸,也不至于为难她们母女。
以后,她就带着女儿,在寂寥的深宫里慢慢过日子。
文华殿里,还有一位疯疯癫癫的赵太后。
赵太后被永嘉帝的死刺激得失了神智,每日忽哭忽笑,有时喃喃自语,有时大声嘶喊。为了安定人心,乔皇后只得下令,将赵太后留在文华殿里。每日有十几个宫人守着。免得赵太后失心疯的消息传出去,引来人心动荡。
一直神志不清的赵太后,在听到钟声的那一刻,忽然安静了下来。
等钟声响过了,赵太后怔怔地看着周围跪着哭泣的宫人,茫然地问身边人:“你们跪什么哭什么?”
回应她的,是一片恸哭声。
赵太后自言自语道:“好好的,哭什么。这钟声倒是怪好听的。哀家还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哈哈哈!”
说着,赵太后又笑了起来:“阿垣,阿垣。来人,去将皇上叫来,就说哀家要和皇上一同听钟声。皇上最是孝顺哀家,知道哀家想他,他一定会来的。”
“你们哭什么?快些去叫皇上来!快去啊!”
很快,赵太后又疯狂地怒喊起来。跪地哭泣的宫人们,顾不得再痛哭,忙起身将赵太后围住。以免赵太后一个激动冲出去。
……
沉重绵长的钟声,从皇宫最高的钟楼传至京城每一处。
百姓们纷纷跪下磕头痛哭。
大魏天子驾崩了!
好在太子殿下已经回京了。现在虽也伤心难过,到底还有一份底气在。
大魏的太子殿下贤名卓著,爱惜百姓,善待百官。太子妃娘娘更是威名赫赫,一出手就能定乾坤。
很快,太子殿下就会登基成为新皇上。太子妃娘娘将成为大魏的新皇后。想到这些,百姓们心里就觉得踏实。
京城百官们,听到丧钟声,一个个换了丧服,进宫守灵跪灵。
永嘉帝驾崩一事,其实他们心中都清楚。该哭的早哭过数回了。今日太子殿下归京,敲响丧钟,为永嘉帝发丧。文武百官们漂浮不定的心,也彻底定了。
广平侯叛乱,已经被平定。大魏没有乱,还能好端端地延续下去。
办完丧事,太子殿下就该登基成为新帝了。
百官们穿着丧服进了宫门,然后进了文华殿。灵堂就设在文华殿内。永嘉帝的尸首安置在冰棺里。
众臣一一跪下磕头,痛哭声一片。
太子李景也换上了孝服,跪在棺木前。他本就伤势未愈,身体虚弱,面色泛白,一双眼通红。不必假装,也是满面悲恸。
乔皇后也跪在棺木前,哀哀哭泣。
倒是赵太后和后宫嫔妃,暂时未见身影。
罗尚书到太子身边跪下,低声道:“皇上驾崩离世,殿下伤心悲恸,臣感同身受。只是,还请殿下保重身体。”
“按规矩,要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下葬之日,还得殿下亲自扶棺木安葬进皇陵。这都是消耗体力的事。殿下身上还有伤,带着伤跪灵,本就不易。万万不可伤心过度,伤了元气。”
李景抿紧嘴角,略一点头。
罗尚书又低声道:“后宫应设内灵堂,一众嫔妃娘娘也要跪灵,有品级的诰命,也应进宫为皇上跪灵。”
仓促之下,倒是漏了这一桩。
李景又点了点头。
乔皇后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轻声道:“太子留在这儿守灵,设内灵堂一事,由本宫去办。”
内灵堂设在椒房殿里,挂上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