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人,对脚步声格外敏锐。陆明玉耳力远胜常人,一听便知来人是练家子,绝不是文雅端庄的乔皇后。
陆明玉转身,目光掠了过去。
待看清来人,陆明玉身体微微一僵。
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殿门处。逆光而立,少年的脸孔有些模糊。唯有一双黑眸,亮得惊人,紧紧锁住了她。
怎么会是他!
陆明玉心头一震,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拳。
穿着明黄色皇子服的少年,缓缓走近。少年的脸孔,也渐渐清晰,映入眼帘。浓长的眉,明亮的眼,挺直的鼻梁,优美的唇。
俊美如玉,翩然如惊鸿。
竟是二皇子李景。
深藏在心底的久远记忆,如火山喷发至心头。
陆明玉生性光明,磊落坦荡。前世只做了一桩亏心事。那一桩秘密,只有她和李昊知晓,连苏太后母子两个也被瞒在鼓里。
现在想来,前世李昊和她渐渐离心,和这桩事也脱不了干系吧!
毕竟,哪个男子,在见到她那样的神力和惊人的身手后能不震惊,进而心中生畏?这毕竟是男权至上的时代,身为男子,是万万不愿承认自己不及结发妻子的。
所以,李昊才纳了柔弱可人动辄落泪哭泣的表妹进宫,满足自己身为天子和男人的骄傲自尊。
一时想远了。
思绪拉回眼下。
乔皇后宣召她进宫,原来背地里有二皇子“出力”。陆明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情复杂地看着二皇子。
……
二皇子在三米之外停下站定,和陆明玉保持了一个还算守礼的合适距离。
陆明玉定定心神,敛衽行礼:“见过二皇子殿下。”
“陆四小姐,”二皇子的声音温润悦耳,格外动听:“你我之前素未谋面。为何你一见我,就认出了我是谁?”
陆明玉:“……”
心神激荡之下,竟连这茬都忘了。
没错,她没必要紧张心虚。
这个时候,她和二皇子还是陌生人,也没做过半分对不起她的事哪!
陆明玉心念电闪,站直了身体,坦然应道:“这里是椒房殿。能随意出入偏殿的,想来也只有二皇子殿下了。”
二皇子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陆明玉。
十五岁的少女,脸庞光洁,美丽冷艳,目光冷冽。对着他这个尊贵的嫡出皇子,也无半分惧意。
“你想得没错。”二皇子神色淡淡地张口:“我们兄弟五个,大哥年龄最长,三弟你熟悉得很。和三弟年龄相若的,也只有我了。”
不知怎么地,这话里总透着意味深长。
陆明玉不愿深想,避重就轻地应道:“今日皇后娘娘宣召我觐见,没曾想,竟和殿下偶遇。”
二皇子悠然道:“陆四小姐是聪明人,何必装傻。今日当然不是偶遇,是我特意央求母后宣你进宫。一大早,我便特意来椒房殿等你了。”
陆明玉:“……”
心里那股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明显。
陆明玉说不清那股危险的感觉来自何处。
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二皇子来意不善。她得快些离开这里,不宜和他过多纠缠。
“殿下说笑了。”陆明玉飞快地接过话茬:“男未婚女未嫁,独处一室,颇为不妥。听闻殿下自幼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也最重规矩礼数。眼下我们相见,实是于礼不和。我先告退离去了。”
说完,行了一礼道别,迈步就要离去。
刚走几步,还没越过二皇子,二皇子的声音淡淡响起:“陆四小姐,你在怕什么?”
明知是激将法,陆明玉依然停下脚步,看了过去:“殿下这话说得有趣。我是要告退离去,有什么可怕的?”
两人相隔三尺,四目相对。
陆明玉挺直了腰杆,神色冷静地和二皇子对峙。只有熟悉她脾气的人,才能窥出她从容表象下的一丝丝心虚。
二皇子久久地注视着陆明玉,忽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如春风拂面,如百花骤放。
“陆明玉,”二皇子直呼她的闺名,黑眸中露出了一丝奇异的光芒:“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想见你吗?”
陆明玉习惯了直来直去,生平最厌恶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更厌恶有人故意卖关子。
奇怪的是,她今日竟然都忍了。
嗯,她心胸宽广,不和二皇子计较。
“不知殿下为何想见我?”陆明玉从善如流地改口问道:“你我素未谋面,从不相识,从无交集。我着实想不到,殿下要见我的理由。”
二皇子好整以暇地应道:“不管你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既是问了,我便说个明白。”
“一个月前,我恳请父皇圣旨赐婚。没想到,三弟也中意于你。更没想到,荥阳王进宫后,以招婿为由,将父皇提亲之意挡了回来。”
“我和三弟在御前起了口角,打了一架,惹怒父皇,将我们兄弟两个痛揍了一顿。我不得不卧榻养伤,直至今日,才行走如常。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见你,亲口向你表露心意。”
“陆明玉,我要娶你为妻。”
陆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