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退下吧。”李贤一个人进入书房,就连刘纳言和高岐都让退下。
看着放在中央书架之间的海底树,李贤淡淡的开口:“天命有常,天行有道,当以持谨,守静待发。”
“这常是什么常,这道又是什么道?”李敬业面色平静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站在李贤背后。
李贤没有回头,没有诧异,只是淡淡的说道:“天命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李敬业的眼神凶狠起来。
李贤摇摇头,说道:“天命有常,趋吉避凶。吉何可趋,凶何可避?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天有常道,地有常数,制天命而用之。”李敬业走到了李贤身前,走到了海底树的侧面,对着烛光轻轻移动。
海底树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它所投射之下的影子,却突然呈现出了诡异的两个字:“天命。”
李贤轻叹一声,说道:“这种手段,这些年,也只有你还在用了。”
在几年前的时候,李敬业曾经送过李贤礼物。
不过是在李贤生辰之时,而且礼物混杂在诸人之间。
如果不是李敬业当时送了纸条提醒,李贤恐怕也察觉不出这其中的猫腻。
那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都是当时雍王府的亲信,现在还在洛阳的,只有皇甫公义一人。
李贤在重新找回地底树之后,就忍不住的小心观察。
皇帝怀疑这里面被人做了手脚,他也怀疑,自然要查出手脚所在。
甚至就连他,也是在要离开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地上的倒影,这才看出来里面的含义。
这个手段一出,那么在暗地里玩手段的人是谁,这些也就一清二楚了。
在河南驿,暗中盗走海底树,嫁祸给佛门,然后又嫁祸给道门,之后又用魔门顶缸,引起道佛对魔门的敌意,将他们引入这个局中,将水彻底搅浑,而自己则近距离观察一切,甚至悄然来东宫见李贤的人,就是李敬业。
“殿下肯见我,说明今日的事情,还是出了意外。”李敬业盯着李贤,眼神深处闪出一丝嘲讽。
李贤没有看到这丝嘲讽,只是看着海底树,轻轻点头,说道:“魔教的人逃了。”
“那位天魔教的萧天子还是有些手段的。”李敬业一句话点破逃走的人的身份,然后平静的说道:“陛下和天后,打算利用这一次的刺杀,剿灭一两个突厥部落,然后再将一两支部落调往漠北。
如此,漠南就能空出草场,之后不管是封赏功臣,还是坐观厮杀,都能游刃有余。
只是他们忘了,有的手段一旦用的多了,就会慢慢失效,就像是吃药一样。”
李贤双眼低垂,他有一种被李敬业看透的感觉。
皇帝的身体,之前虽然出了一点乱子,但有武后在,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被安置的妥妥当当。
根本没有一丁半点风声泄露出去。
但李敬业。
李贤的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李敬业的能力,还是让他相当忌惮的。
今日,李贤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李敬业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东宫,足见他的能力。
在整个东宫,在整个皇宫,李敬业不知道有多少的眼线。
毕竟当年李積提拔的人太多,即便是皇帝和武后也说不清究竟有多少人受过李積的恩惠。
如今李敬业潜回洛阳,暗地里愿意帮他的人不在少数……
但对于皇帝病情,李敬业又知道多少。
……
“突厥人再强又能如何?”李贤平静的摇摇头,说道:“不需他人,平阳郡公三千骑兵,就能从东杀到西。”
李敬业顿时沉默了下来,薛仁贵那个杀神,如果皇帝下旨,他还真的敢怎么干。
“另外,闻喜县公也快回来了。”李贤侧身看向李敬业,裴行俭的作战能力,还要在薛仁贵之上。
李敬业之前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全都被打的粉碎。
“西北马上要进入秋天,九月份天色便已经极寒,南昌王也可以调回来了。”李贤又加了一句。
李敬业的拳头一下子紧握了起来。
南昌王有当朝霍去病之称,朝中甚至有人传言,如果不是陛下强行压着,南昌王现在说不定已经杀到了逻些,拿下了逻些。
南昌王一旦不择手段起来,神鬼皆愁。
李敬业抬头:“殿下所言,的确有理,若是一般情况下,这么做的确没有问题,可若是漠南漠北,所有的突厥部落,全部都动起来,全部都乱起来,大唐即便是能派出足够的将士,但军粮的损耗,战局动乱,足够让大唐三十年缓不过来。”
“你刚刚在说什么?”李贤突然转过身,仔细的看向李敬业,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漠南漠北所有的突厥部落,全部都动乱起来?”
李贤说着,眼睛轻轻一眨,然后瞬间全身上下一片冰寒。
“没错,就是漠南漠北,所有的草原部落全部都动乱起来,无数的纷争,无尽的厮杀。”李敬业摇摇头,说道:“大唐太自信了,自信到一直抬头仰望,自信到从来不肯低下头看看,如今的草原上,人心早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