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然一肃。
李绚沉沉的点头赞道:“好一句杀气绕湟中。”
抬起头,李绚的目光死死的盯向了船首的新罗请罪使钦钝角干。
锐利眼神仿佛无数的剑刃风暴,不停的围绕钦钝角干不停的来回风暴切割。
如果李绚的眼神真的如同剑刃一般,那么钦钝角干早已经是体无完肤了。
深吸一口气,李绚回身,朝着杨炯沉沉躬身:“多谢先生厚赐。”
杨炯摇摇头,说道:“不瞒王上,这诗是旧诗,但今日得见王爷锐气,如今顿觉再是应时应景不过。”
李绚赶紧拱手:“先生谬赞了,只要先生不觉得小王配不上这首诗便好。”
杨炯没有再看李绚,转头看向宋之问,坦然的说道:“延清兄有急才,不若今日也赋诗一首,赠予南昌王,以为行壮。”
“令明贤弟既如此说,那为兄便只好勉力为之。”宋之问苦笑的拱手,随即,他的脸色就肃然起来:“
季秋辞国门,行途横万里。严程无休隙,日夜涉风水。
谬辱紫泥书,挥翰青云里。栖岩实吾策,触藩诚内耻。
济济同时人,台庭鸣剑履。百越去魂断,九疑望心死。
异国多灵仙,幽探忘年纪。悠悠南溟远,采掇长已矣。”
“好一个济济同时人,台庭鸣剑履。”李绚对着宋之问拱手,说道:“今日无论如何,是和剑过不去了。”
宋之问坦然笑道:“王爷出兵新罗,自当以诗剑相送。”
“多谢延清先生了!”李绚认真的致谢,宋之问或许人品不佳,然其诗才乃属天下一流,实在敬佩。
“我等二人已经完诏,不若王爷也来上一首,共享盛情。”杨炯说着,目光已经看向了李绚。
李绚虽是当朝郡王,但诗名同样不俗,毕竟三秋王的称号,也是天子认可的。
丈夫志,耻等闲,颇有凌云之志。
仅此两首,已足以让李绚在当时文坛立足,但也仅是立足。
毕竟前有王杨卢骆,后有宋之问,刘希夷,贺知章,姚崇一干人等,中间还横插一个杜审言,李绚想要真正的出人头地,还需一番功夫。
“二位先生才情纵横,绚天资浅薄,还需稍作整理。”李绚抬头看向众人后方的贺知章,招招手,将他叫了过来,很特意的说道:“季真贤弟,如今尚需麻烦你为为兄争取一点时间。”
李绚也没发觉,贺知章竟然已经和杨炯,宋之问,这些人混在一起了。
不过想想,贺知章如今的才学,或许离状元还差一些,但一个进士,却是妥妥的。
“小弟敢不奉命。”贺知章对着李绚深深一鞠躬。
他如何不知今日一行,他日必将在大唐文坛落下深重的一笔。
就如同数月之前,杜审言南下蜀中任职,王勃,杨炯,骆宾王,宋之问接连相送。
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宋之问《三月三日于灞水曲饯杜长史别昆季序》,都是当时佳作。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更是千古名句。
今日虽然没有王勃和骆宾王,但杨炯在这里,南昌王也在这里,再加上他贺知章,今日文风之盛,绝不输于当日。
略一思索,贺知章开口:“常经绝脉塞,复见断肠流。送友成今别,令人起昔愁。
陇云晴半雨,东草夏先秋。万里海城寄,无贻汉国忧。”
“万里海城寄,无贻汉国忧。”杨炯满脸诧异的看向了贺知章,贺知章之前为李绚写的一首催妆诗,引起了杨炯等人的关注,也就是这一二日间,才初次见面。
贺知章文采华丽出口成章,让杨炯十分欣赏,然而今日这一句“万里海城寄,无贻汉国忧”,实在是令他都感到惊艳。
李绚满意的点点头,侧头看向另外一侧的狄仁杰和姚崇,说道:“二位,你们谁先来。”
“下官就不凑这个热闹了。”狄仁杰赶紧摆手,他考的是律科,不是进士科,也不是秀才科,所以不用严考诗词。
狄仁杰并非没有诗才,只是今日群贤毕至,他的那点墨水就没必要拿出来献丑了。
李绚的目光落在了姚崇身上,姚崇明年同样要参加科举,虽说他已经获得了入仕资格,但想要获得更好的授官,就需要在科举中取得上佳的名次。
如今摆好的这一场,就等同在替他扬名。
略微上前一步,姚崇在父亲诧异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游豫停仙跸,登临对天晴。川凫连倒影,岩鸟应虚声。
野奏风成曲,山居云作缨。今朝丘壑上,高兴小蓬瀛。”
“今朝丘壑上,高兴小蓬瀛。”李绚眉头一挑,轻声念道:“不错,不错,小蓬瀛,小蓬瀛,倭国是大蓬瀛,东岛便是小蓬瀛,姚贤弟心中或有丘壑啊。”
李绚对姚崇一片赞叹,尤其他这一首诗,的确上佳。
李绚抬头看向了上方的钦钝角干,钦钝角干的脸色一阵苍白,他总感觉今天这几首,都是有意针对他的。
一个“杀气绕湟中”,一个“台庭鸣剑履”,一个“万里海城寄”,一个“高兴小蓬瀛”,杀气凛然直指新罗。
看着钦钝角干脸上的神色,李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