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内,李绚坐在桌案后,目光审视的看着陈明。
有些冷散的晨光从门外铺展开来,落在了陈明脚下。
陈明在距离桌案三米前站定,对着李绚拱手施礼:“属下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陈捕头请起,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你怎么亲自来了?”李绚微微抬手,然后转入正题。
陈明站直,顺势从身上掏出一份公文,上前几步,小心的放置于桌案上,然后后退几步,重新站定:“回禀王爷,左向等人的口供,已经问了下来,按律要判处绞刑,请王爷审核。”
“杜先生,还真是雷霆风行啊!”李绚满意的点点头。
他之前在州府虽然下达了一整套的命令,但一旦开始收税,府衙的那些大官小吏会尽几分心还很难说。
万一他们再刁难百姓,最后导致民变骤起,李绚哭都不知道到哪儿哭去。
所以在这些州县税吏进入山间田野之前,李绚需要用几颗血淋淋的脑袋让他们清醒一些。
低头看了公文一眼,鼻尖微微抽动。
李绚满意的抬头,看向陈明说道:“如此,快速办理吧。”
李绚拿起笔,庄肃的在公文最后,写上:“此三人罪大恶极,民怨沸腾,判之绞刑,以安民心。”
抬起头,李绚直接将公文递还回去:“从速,加急发往神都,请刑部大理寺审核,另外此等判决公文,即刻在各州县城门处张贴,警惕世人;同时告诉民众,这些人的家族田产全部没入州衙,用以授田发放。”
授田,李绚在婺州,时时刻刻惦记的,就是授田之事。
用尽一切手段,想办法获得更多的土地。
只要有持续的授田,那么天阴教在婺州的根基就会一天天的越发薄弱。
陈明同样明白这一点,他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担忧,但面色却丝毫不露,直接拱手道:“遵令!”
同时,陈明上前一步,接过公文。
就在陈明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李绚突然开口:“陈捕头。”
“属下在!”陈明赶紧拱手。
李绚点点头,声音温和的说道:“最近诸日,州县忙碌,劳烦陈捕头来回奔波了,等到诸事了结,本王亲自写奏折,替捕头请功!”
陈明微微一愣,立刻拱手道:“属下必定尽心竭力,多谢王爷!”
“嗯!”李绚温和的点点头。
“属下告退!”陈明拱手,然后低着头,快速的退了出去。
看不清他脸上究竟是何神色。
很快,陈明的身影就彻底的消失在后院之中。
“这个人啊!”李绚感慨一声,看向一侧的余泽和王勃说道:“五百亩上好水田,就已经将他收买了……这人,还真的是该死!”
“啊!”听到李绚这么说,一侧的王勃立刻无比诧异的看向李绚,下意识的说道:“下官还以为王爷要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浪子回头,戴罪立功?”
刚才李绚说替陈明请动,王勃下意识的以为,李绚是想要最后一次拉拢陈明。
“回不了头了。”余泽站在一旁,目光平静:“自从他泄露王刺史的信息,导致刺史和两位县令重伤,长史李蔼更是当场殒命,还有无数的同僚和下属受伤,就注定他永远都回不了头。
就算他现在浪子回头,也免不了一个绞,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争取能有一支血脉传承下来。”
李蔼是宗室,还是长史,还有刺史王方鳞,金华县令宁义,东阳县令黄晋,无数的婺州上下官吏捕快,无数的怒气,都将由陈明一人承受。
“看情况吧,如果他愿意回头,又在天阴教覆灭中立下滔天大功,天阴教这次起事对婺州的影响又微乎其微,那么朝中或许会判他减罪一等,子女不必入官,便已经是极度的幸运了。”
绞刑,减罪一等,斩立决。
子女不必入官,但流徒之刑怕也是少不了的,但起码不用满门抄斩。
“好了,不提他的事情,李竹,找个人盯住他在金华的一举一动,死死的盯住,就算是被发现,也不用在意。”李绚转眼,已经冷酷的下达了命令。
“喏!”李竹在门口恭声一应,然后转身,退出了房间。
转过身,李绚重新将现在最需要关心的,还是天阴教婺州堂的那些人,他们究竟藏到了哪里?”
“金华必然是没有了,这些天,我们的人已经渗透了金华的每个乡镇,帮助百姓收割夏稻,百姓都欢喜以待,无人出言反对,甚至连怨言都没有一句。”王勃有些黝黑的脸色,带出一丝担忧。
王勃这些天在金华,也没有闲着。
整个金华的夏稻收割,主要分为三个方向,城东,城北和城西。
城东由李绚亲自负责,陈西则是金华县令宁义,王勃跟在其侧,城北则是余泽跟着县尉卢进。
他们各自手下都有四百役丁,这些人原本或多或少都和天阴教有所关联。
四野八乡的百姓家里,也难免会有天阴教的信徒,
这些役丁在这些百姓人家,自然难免会讲李绚在婺州的一系列政策和措施。
这里面不管是赞同也好,争吵也罢,总会有些婺州分堂的人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