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之中,李绚认真对着陈凌拱手致谢。
侧身,看向贺知章,李绚低声解释说道:“陈先生是将作监监事,这一次来江南,是前往吴越各地勘查矿产地形的,身负重任,只是和本王同行而已。”
陈凌勘查矿产地形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他真的目的还是在于寻找当年曾在将作监研制过火药的杜春。
谁也不知道杜春如今在火药上究竟进展如何,若让他和天阴教精通机关傀儡的杀手合力,谁知道会研究出什么来。
当然,此事不宜为外人所知。
“是在下误会王爷了,季真有错,还望王爷佑谅。”贺知章不知何时已经沉沉躬身,脸上发热。
“无妨。”李绚摆摆手,看着贺知章,有些好奇的问道:“漕帮之事,季真贤弟是从哪里得知的?”
“王爷不知吗?”贺知章有些诧异的看着李绚:“漕帮拐卖良家女子之事,已传遍了整个扬州,都督府已经抓捕了整个扬州所有的漕帮头面人物,查抄了所有人的府邸,这下不知道会挖出多少阴私事,一切都有赖于王爷和窦长史果决。”
“嗯?”李绚眉头一挑,这事传的那么快吗?
不,这里面还有四大家族的影子。
漕帮的事情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全都揭开,整个东南都会爆开大雷。
不过只是处置拐卖良家女子一案,而不涉及私运军火罪,事情便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毕竟有些事情百姓是可以知道的,而有些事情,只需禀报朝廷。
“看样子,最快明天,就会有一批人人头落地了。”李绚感慨一声,看向贺知章。
贺知章赞同的点点头,说道:“该当如此,漕帮多年以来,不知做了多少有损阴德、伤害百姓之事,该当有此报应。季真在这里多谢王爷仗义相助,若非在下在扬州还有他事,不然必定随同王爷南返杭州。”
“返回杭州就算了,季真贤弟还是在扬州多留些时日吧,扬州繁华,对求学还是很有助力的。”
“喏!”贺知章诚恳的拱手致谢,然后看向屋堂之内,好奇的问道:“不知子安先生可否返回?”
李绚侧头看向了一旁的熊炎,熊炎立刻上前一步,说道:“还未曾见过先生。”
李绚点点头,看向贺知章,说道:“季真贤弟还要等吗,子安先生虽说是今夜归来,但具体多久就不知道了。”
贺知章脸色一阵抽搐,这个时候,就听李绚继续说道:“子安先生就算是夜深归来,定也是身体疲累,季真贤弟若是不急,还请暂时回去吧,此事不急。本王在婺州还有任职,不过一线之隔,贤弟可随时来访。”
贺知章感慨一声,说道:“看来只有如此来,多谢王爷,在下明日必前来相送。”
“我送贤弟!”李绚说着,亲自将贺知章送到了驿馆门口,然后才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王爷想要将他带去婺州?”丘贞沐突然开口,一句话就道出了李绚心中的隐意。
李绚并不意外丘贞沐能看出这一点,毕竟不是谁都像贺知章那么单纯的。
“贺家和吴中陆家、吴中张家等等历代都有姻亲,我等虽是在婺州行事,但是苏杭之地,也必须有所沟通。”稍作停顿,李绚接着说道:“天阴教看似危险重重,但不过是小患罢了,真正麻烦的,是战后对地方的治理,那才是麻烦,甚至只是开始。”
多年来,北方屡受战乱,百姓虽流离失所,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空出了大量闲置土地,大唐在北方的政策推行很好,虽然近年来土地兼并日趋严重,但依旧在可控范围。
相反,隋末南方也多有军阀,但势力不强,对地方地主影响较小,入唐以来,土地兼并反而更加严重。
当年陈硕真的起事就是这等事情的后果,李绚如今面对的天阴教再度起事,根子也还在这里。
贺知章为人虽有些狂傲,但能力才情名望俱都不差。
最关键的是,他在李治在世时,很难得重用。
即便是后来李显李旦即位,怕也一样难以进举,这样正好为李绚所用。
南方世家多年来虽起起落落,但核心十六世家却依旧稳固。
山阴贺氏,也是十六世家之一。
……
不知何时,天色已经彻底黯淡了下来,李绚伸了个懒腰,将手里毛笔搁下。
对于扬州一行的见闻,李绚已经大体写完,明日在路上让余泽稍作修改,便可发往洛阳。
李绚的目光落在一侧桌案上放着的绿皮公文上。
这份公文,是扬州大都督府暂借婺州刺史三十六副损坏锁子甲的公文,就是今日在院中的那些。
这是扬州都督府感谢李绚在如今这些事情上帮忙,并且在之后果断抽身而走的东西。
一张白色的纸条从公文中掉了出来,上面写着一行字:徐婉儿,别名薄情,杭州人氏,父……
拿起这张纸条,李绚朝着门外走去,一直来到了侧院之中,叩响了徐婉儿的房门。
……
“轰隆”一声,狰狞的雷霆扫过天际,浓重乌黑的阴云彻底掩盖了初阳,漂泊大雨已起。
李绚站在卧室中央,望着阴沉的天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