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便闲逸地慢慢转身而去,一边轻声念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白珍看着那无明远去的身影,随后微微颦眉:“郡主,您留着他,若是如后出幺蛾子怎么办,尤其是如今千岁爷生死未卜的时候,只怕会出事。”
司空茉目光悠远地看着那一抹清淡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淡淡地道:“他只是无明而已,早已经不是太子司承乾。”
白珍微微颦眉,但随后也暗自轻叹了一声。
也许,郡主是对的。
当年意气风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国继承人,也许早在那白色钟乳石的悬崖上纵身向滚烫的湖水中一跃之后,便彻底地死去。
当年的司承乾跃向湖面,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怪风,巨大的风力竟将他吹偏了挂在了一边的钟乳石柱子上,撞得头破血流,却也昏迷了过去。
后来被带出了石洞囚禁起来之后,才有大夫来帮他看诊,但是自然是没有多上心的。
所以脸颊上留下了狰狞的伤痕,但是他醒来之后,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只是静静地发呆,不吃不喝。
裴炎这样的人,从来只有他跟别人耍横,哪里就轮到有人和他耍横,所以他根本不搭理司承乾,若是饿死了,裴炎都打算直接从船上抛尸了。
他原本留着司承乾只是为了利用他引出余党罢了,若是引不出来,他就弄个西贝货也无所谓。
但是三日三夜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司承乾会直接饿死之时,他忽然开
始吃饭与喝水了,虽然吃的不多,但是足够让他不会饿死。
司礼监掌管刑讯的太监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但是司承乾嘴巴跟蚌壳似的,一句话不说。
底下人自然不知道裴炎还要不要留着他,没下太黑的手,而是禀报了上来。
裴炎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亲自去了一趟天牢,没有多久,司承乾便从天牢被带了出去,再一次跨进了宫城之中。
但是这一次,当他从宫殿中沐浴完毕走到众人面前的时候,还是让众人都彻底怔住了,司承乾——出家了。
而且非常的彻底,三千青丝早已落地,一身素色僧袍,眉目淡然,那道疤痕甚至一点儿都不显得狰狞,头顶上还受了戒。
等着司空茉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后了。
而当司承乾或者说无明师傅抬起头看她的时候,微笑道:
“我想许久之前夫子就告诉司承乾说要熟悉一切策论和所有天子应当学习的东西,却没有想到其实佛经比那些东西有意思许多,也有无数美妙的神话故事。”
司空茉在听到他的话语和看到他平静坦然的目光之后,忽然间有点明白了什么……
他在这些大起大落,争权夺势之后,忽然间便堪破了红尘,成了今日的另外一位大师。
主仆两人正要离开,却见外头小胜子一脸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王妃,赫赫使节到了!”
司空茉看着小胜子,不免纳闷:“你这是怎么了?赫赫使节每年都来,也不曾见到隼刹可汗,何必那么慌
张,难道今日你见到隼刹可汗了么?”
小胜子摇摇头,一脸郁卒地道:“您先去看看就知道了。”
司空茉颦眉,随后起身跟着他一块往太极殿而去。
她还没有走到太极殿,就远远地看见周围的宫人惊惶失措,不少侍卫们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一身便装领着白珍过来了,司空茉不由颦眉。
随后走到太极殿不远处,就看见前面一片喧嚣,仔细看去才发现附近都是一车车的牛羊皮毛,还有各种大漠特产,一些装满了极为精致充满异域风情的珠宝装饰的箱子。
司空茉挑眉,暗自奇道,这个隼刹今年是脑子犯抽了么。
为了不让这个混账得瑟,所以每年她派人送种子和工匠及自愿入赫赫的女子们北上的时候,都会逼着他拿出来些金银之类的好东西。
往年里他都是推三阻四的,一副肉疼状态,但是今年居然送来了这么多?!
看着前面一群宫人侍卫们不知道在围观什么,司空茉便领着白珍一路过去。
走近了,她才看见已经晋升为左骁骑将军的白起正一脸阴沉地正怒瞪着那应该是送东西来的赫赫使节,那赫赫使节高大壮士。
虽然穿得看起来倒似一身锦绣,但是脖子上挂着粗大的狼牙,头发结成了一束束的小辫子,看起来有点儿不伦不类,但是司空茉自然是认得这身打扮的——隼克钦。
如今隼克钦也是一脸愤怒地瞪着白起,咬牙切齿的样子像足一头被激怒的草原狼。
“这是怎
么了?”司空茉随便逮住一个看热闹的侍卫问。
那侍卫一边瞅着热闹一边头也不回地道:“还能怎么了,这赫赫人真是大胆,这一次居然连发函询问都没有,就直接将聘礼给送来了呢!”
“聘礼?”司空茉一顿,随后莫名奇妙:“赫赫人要娶谁?”
那侍卫‘嘿嘿’一笑:
“还能娶谁,不就是咱们千岁王妃身边的白珍姑姑,大伙都以为白珍姑姑这辈子都会伺候在千岁王妃身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