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初看到他手里的那块令牌之后,就知道他必定会想要另外一块。
若是强行从靖国公手里抢夺,几乎不可能,今夜自己的作为定让他心中存疑,如裴炎这般敏睿如狐之人,脱困之后,必定想到她此举是为了另外一块令牌而跟来。
并且依照他的性子,自己夺得令牌之前,他绝不会插手,而是暗中观看,只等坐享其成。
司空茉甚至都计划好夺得令牌之后,将令牌藏在什么地方,他会拿不到。
哪知他居然那么干脆,只要她答应一个条件,便将令牌给她。
裴炎阴霾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芒,伸出手指戳她的脑门,声音尖利地怒道:“你这黑心肝的臭丫头!”
司空茉瞅着那千年老妖伸出兰花指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寒战,捂着额头暗自叹息。
这太监头子当久了,到底沾染了不少妖里妖气的小动作。
“行了,爷,咱们也别磋磨时辰了,快快快!”司空茉从她手腕里抽了手,径自伸进他胸口里一阵乱掏,果然给她掏出两块令牌来。
司空茉打量着手中的假令牌,两块假令牌看着几乎和她得到的真令牌一模一样,连剥落了的镀金与上面浮出的老铜绿都做得极为逼真,寻常人等根本分不住真假。
但是糊弄一会子还是可以的。
司空茉本也没有打算能骗住靖国公太久的时间,但是等她得到了那支神秘的鬼军,她根本就不必担心靖国公的怒火。
她满意地收了假令牌,立刻打
发了裴炎离开。
临走到书房里,隔着一扇窗,司空靖孤高的身影被月光投射在窗纸上,司空茉几乎可以看得出他正面对着窗子,不知在沉思或者凝视着什么。
瞥了眼窗上司空靖的身影,裴炎忽然在她耳边低声私语:“为师在宫里等着你。”
语意之暧昧,眸光所隐含的猥意让司空茉忍不住耳根子一热,赶紧推他,无声地道——走、走、走!
偏那人就是不动,还低头又在她唇上、脸上啃起来。
司空茉瞅着外头的人影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纸窗看进来似的,不由赶紧点头:“一定,一定去为您上门服,务!”
好容易把千年老妖给打发走,司空茉不由叹了一口气,低笑,老妖看来是知道自己不怀好意地勾引司空靖了,吃醋又占有欲强烈的男人还真难打发。
瞥了眼窗外的修长孤寂的人影
等着司空茉下到地道里面,发现靖国公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那是他清醒过来的前兆。
她立刻把两块假令牌放回靖国公,再拿出另外一只香点燃,不一会,靖国公神色一抖,瞬间清醒过来,目光如电地陡然射向司空茉。
“父亲?”司空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不把令牌供奉起来?”
“……”靖国公抚了一下额,只觉得额角隐隐做疼:“为父刚才一直都……一直都这副样子么?”
司空茉点点头,仿佛有些警惕的样子:“没错,女儿不知父亲在想什么,但
是这令牌既然是母亲希望能焚毁的,女儿希望父亲能慎重使用这令牌。”
靖国公看着司空茉的模样,许久,方才微微点头:“为父答应你。”
虽然他一直觉得有些地方有什么不对劲,似乎自己发呆和神智模糊的时间太久了。
若司空茉神色镇定异常,他反而会觉得有异,但是司空茉的警惕模样,虽然有些伤了他身为父亲的自尊,但是却也让他稍微放心了。
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令牌,隐约间不知是否他的错觉,只觉得那虎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冷的光芒。
常年浸淫在朝野斗争与战场杀伐之中的奇异直觉让靖国公下意识地仿佛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当他抬头看着身边低头垂泪的司空茉,女儿的模样与妻子的模样仿佛在瞬间又重合了,让他眼前一阵恍惚,
等到司空茉和靖国公从地道出来的时候,已经更鼓响了三次的三更天了。
靖国公看了看天色,低头对司空茉温和地道:
“虽然时间很晚了,但是你若不在宫里,让有心人知道了,也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事端来,还是让你哥哥送你回宫吧。”
司空茉点点头道:“是。”
随后,她又有些犹豫地问:“父亲,大哥哥若是问起令牌的事。”
靖国公沉默片刻淡淡地道:“先不必告诉他,迟点为父自有定夺。”
月色如晦。
两道人影在路上一前一后地走着,过份的沉默与轻飘飘的步伐,让寻常人不经意从自
己家窗口看去,便心中一寒,疑心是鬼魅行过。
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仿佛忽然注意到了天边那颗奇异耀眼的天狼星,忽然低声冷道:
“举长矢兮射天狼,操弧矢兮反沦降,天狼贪婪,血腥残酷,这等恶星,真当以十臂之力的长弓将之射下来!”
走在他身后的窈窕身影也顿住了纤足,她微微笑道:
“没错,天狼贪婪,其性残暴,主侵略动荡之兆,蓝白光起之间,恐掠夺无数性命方能喂饱它,只是世间已无后羿,就算是有十臂之力的神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