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几乎忘了,还有三选。
“我今日来,其实主要是和你说这件事。”虞太倾提起茶壶,将面前的白瓷杯子斟满,抬手正欲去端。
画角忽然抬手捏了个诀,瓷杯便从他手底下滑走,凌空朝着画角飞了过去,稳稳落在她掌心,不曾洒落一滴茶。
动静有些大,惹得侍立在门口的护卫朝他们瞥了一眼。
虞太倾眼睁睁看着茶杯被夺,一时有些好笑,说道:“你若口渴,我再为你斟一杯,不必动手来抢。”
画角面无表情地看向虞太倾。
其实她并不口渴,只是见不得他意态闲适地饮茶,想起方才他从自己手中夺走了瓷盒碎片,有些意难平罢了。
“我就想喝这一杯。”画角低眸看去,见幽碧的茶叶在水中载浮载沉,闻之一股淡淡的清苦味道。
因是临时的审讯室,并不似天枢司的审讯室那般正规和阴森。
画角在一侧椅子上落座,品了口茶,说道:“宋圆这个案子难道不是要紧的?你不打算查下去了?”
虞太倾又取了一个白瓷杯,斟满茶,说道:“凶犯手段并不高明,意图也很明显,待三选后再查不迟。”
这倒也是。
凶犯将最有可能做太子妃的崔兰姝和宋圆剔除,很明显是对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
无支祁在阑安城作恶,云墟的大妖在世间现世,人间灾祸将至,闺阁中的小娘子们却还在为一个太子妃之位明争暗斗。
虞太倾问道:“宋圆说美白膏是崔兰姝亲自送给她的,崔兰姝却说不是,你觉得谁在扯谎?”
画角很快将杯中茶水饮尽,抬手递了回来,说道:“也许她们都未曾说谎,但说的却未必是实情。听起来矛盾,但倘若作恶的是妖邪,有的是法子让她们所见非实情。”
“也就是说,宋圆所见的崔兰姝,也许并不是崔兰姝。”虞太倾又为画角斟了杯茶,说道。
“正是。”
“这么说,你已经晓得是谁扮成崔兰姝的样子送给宋圆美白膏了?”
画角淡淡一笑:“我觉得八九不离十,需再查证后方能确定。”
虞太倾眉梢轻挑,向她投过来一个飘忽的眼神,问道:“所以,你并不打算和我说?”
画角笑起来眉目如画,清澈的双目中带着一丝不羁:“都监想必也有些线索了,我就不再多嘴了,明日见。”
说着,起身径自走了出去。
虞太倾待画角走远后,也出了韶华宫,一路向御园而去。
虽是夏日炎炎,但御园木繁盛,水路通幽,倒也不觉得燥热。
沿着青石路很快到了一处池水畔,水中央有一处轩阁,遥遥看去,华美大气。
虞太倾沿着曲水游廊到了轩阁,太子李幻正在阁中候着他。他歪在座椅上,脸色有些苍白,眼圈下透着一片淡淡的乌青,看上去有些憔悴。
内侍引着虞太倾落座,又给两人奉上茶盏,方慢慢退了出去。
“殿下可是身子不适?”虞太倾去崇吾山前见过一回太子,那时他还不是这般虚弱。
太子李幻道:“近些时日,夜里总是难以入眠。”
“可是找御医瞧过?”虞太倾问道。
太子点点头,说道:“并无大碍,只是说操劳过度,让我多歇息。我听闻韶华宫之案有妖邪作祟,此番探查可有进展?”
虞太倾淡淡一笑:“殿下,臣已有怀疑之人,但目前不宜打草惊蛇,此案待容后再查。”
“如此说来,在三选前,暂时还不了崔娘子的清白?”太子李幻面色波澜不惊地问道。
虞太倾有些诧异,对于这位心中向来只有政事的太子殿下,这回真的对女子上了心。
他很庆幸,那女子是崔兰姝。
虞太倾点头:“殿下,倘若凶犯的目的只是太子妃之位,倒也好说,只怕还另有阴谋。”
李幻唇角牵动了下,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问道:“这宫中,如今已是魍魉魑魅横行了吗?”
虞太倾摇摇头:“并不是。殿下也晓得,皇室之人,有龙脉护体,不会被妖邪附体。宫中又有天枢司伏妖师日夜巡视,妖邪很难潜入。如今看来,似乎是有人被蛊惑,用邪术做一些罔顾人伦之事而已。”
李幻闻言舒了一口气,问道:“那此案便暂先搁置?”
虞太倾沉吟道:“也不能说是搁置,是放长线钓大鱼,殿下,三选时还要委屈你将计就计。”
李幻看向虞太倾:“何谓将计就计?”
三选这一日,韶华宫的小娘子们早早便起身梳洗妆扮,在辰时赶到了临光殿。
一众人在偏殿中候着,等着内侍过来唤人至正殿。
在等候的工夫,画角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郑惠。
她眉黛唇红,眼如秋水。
世上有许多美人,有的五官精致,有的神韵动人,但似郑惠这般,两者兼有,且还别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的女子,却是不多见。
而且,她还惹人怜爱。
一向自命清高的郑敏对她照顾有加,宋圆原本对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居然对她也毫无芥蒂,倾心结交。甚至,连郑贤对这个父亲半路带回家的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