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稳住身子,朝着画角盈盈施了一礼,浅笑道:“又劳你相救,大恩不言谢,倘若日后有用到我之处,定鼎力相助。”
这小娘子一举一动都透着端庄,说话的声音也是温软柔和的。
只是,她说又劳你相救。
又?
画角飞快扫了一眼在场的女子,一个老婆婆、两个妇人,只有她是妙龄小娘子,且衣饰华贵。
她细细端详她的眉眼,果然没错,她便是那日在山坳中被她借脸的那位华服女子,御使大夫崔崇的千金崔兰姝。
崔兰姝见画角眉头轻蹙,晓得自己戴了面纱,画角并未认出自己,笑了笑说道:“那日在山……”
画角搀着她臂弯的手瞬间上移,掩住了她的唇。
来时她已自章回递上来的小像认出了她。原本生怕虞太倾认出崔兰姝抓她入狱,那便是自己造的孽了。毕竟,当日轻薄虞太倾时自己用的是崔兰姝的脸。
如今见崔兰姝戴着面纱,看来虞太倾还没见过她。
画角压低声音,凑在崔兰姝耳畔说道:“我晓得,只是姑娘既然戴着面纱,想来是不愿暴露身份。既如此,有些话还是莫要说出来,免得惹麻烦。”???.BiQuPai.
崔兰姝点点头。
她是大家闺秀,若是让人晓得被妖掳到深山,便是生还也定会坏了名节。她日夜戴着面纱,便是为的不暴露身份。
众人经历了一场生死劫,皆坐在石凳上惊魂未定。
虞太倾和周陵四处查看了一番,决定暂时留在林隐寺,只待天枢司的人寻上来,或是待天明后再下山。
画角扶着崔兰姝在石凳上坐定。
虞太倾回头瞥了画角一眼,眉头蹙了起来,问道:“你们认识?”
画角摇了摇头:“不认识。这位小娘子受了惊吓,我宽慰宽慰她。”画角说着,拍了拍崔兰姝的肩头,示意她安心。
虞太倾眉梢微不可见地轻轻一挑,她在说谎。
他耳力极好,方才明明听见那位小娘子说起“那日在山……”,显然就算不认识,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虞太倾乜了她一眼,招了招手:“你过来。”
画角只得跟了过去,两人一直走到古树下,远离众人方才止步。
黑沉的夜空高远而深邃,古树粗大的枝干在头顶撑开,好似一把巨伞。
虞太倾未穿外袍,轻软的内衫在风里翩飞,如盛开的洁白优昙花。他的目光落在画角被穷奇腕环击中的左肩上,问道:“你晓得穷奇为何为四凶之一吗?”
画角想了想:“自然是因为它凶悍至极,难以降服。”
虞太倾拂了拂衣袖说道:“作为一只朏朏妖,你似乎对同类不太熟悉。穷奇之所以为四大凶兽之一,不仅仅因为它凶悍,它还有致命之处。那便是穷奇身上凶戾之气很重,尤其他的武器。我瞧你方才被他的腕环击中了左肩,想必凶戾之气已经入体,不过你是妖,应当是没什么。倘若是人,只怕是必死无疑。”
画角吃了一惊。
上古恶妖皆已作古,是以作为伏妖师,她只是偶尔听一听它们的传说,并未用心去琢磨如何降服它们,对它们的习性也不是很清楚。
乍然听到虞太倾如此说,画角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莫非,她此时无碍,是因为身上妖珠所散发的妖气?倘若吐出妖珠,她便会立刻死翘翘?
画角心中震动,面上极力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倘若是人中了穷奇的凶戾之气,必死无疑吗?没有医治之法吗?”
虞太倾含笑望着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又不是人,怕什么!不过,也不用担心……”
他稍微顿了下,又道:“在下倒是可以医治。”
画角微微一愣:“你能治?”
虞太倾颔首。
画角舒了口气,心说虞太倾若是能治,想必别人也能治的。
虞太倾专注地望着她:“对了,你一个朏朏妖,怎地术法如此高?你所用的人符,似乎不是一个妖能轻易学会的?”
画角哦了声,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这时,忽听得众人喊道:“那是什么?”
漆黑的夜空中,出现了一片彩光,好似夕阳落山时的漫天晚霞。一条山路沿着山巅向山脚下蜿蜒,山路两侧挂满了彩灯,在暗夜里分外耀眼,令人目眩神迷。
屈阿勒喊道:“这是谁在山路上挂的灯?”
“这么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沿着山路下山了?”一个妇人问道。
“这有点不对劲儿啊,山上怎么有这么直的山路?”乞丐老杨说道。
众人正在诧异时,只见挂满了彩色灯笼的山路上,一只野猪背上驮着一個太师椅,周陵身着一袭锦绣华服,手中摇着折扇,仰躺在太师椅上,任由野猪驮着风驰电掣向山下奔去。
“不是,怎么回事?”老杨指了指周陵,问道,“刚那野猪驮着的人,怎么那么像伱?”
周陵一张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个,好像是我先前被关在小屋时做的梦,我是着急下山,所以就梦到野猪来帮我了。”
“少年人还真是奇特,做梦也如此异想天开,说实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