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登基时,还有人劝应缺广纳后宫,开枝散叶的声音,到了如今,却再没有人那样说。
大家才后知后觉,说那些话的人,有能耐的被应缺调走,远离政治中心,没能耐的被应缺陆续寻了个由头打发,好过尸位素餐。
这是应缺对外的说法,实际上面对盛湘音,应缺的态度十分直接:“没点脑子和眼力见的蠢货,留着也要惹是生非,不如通通找理由搞走。”
敢在十年如一日和盛湘音夫妻恩爱,别无二心的情况下,还上奏请应缺开后宫,被骂一句蠢货在应缺看来没有半点问题。
盛湘音也不觉得应缺做得过分,只笑道:“兴许是他们觉得,做世子的你,和做皇帝的你不一样了。”
没有人能抗拒大权在握,成为天下之主的感觉,那么被天下唯我独尊的感觉影响,想法逐渐改变,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应缺深有体会地点点头,心有余悸道:“是啊,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做世子时,谁管他每天几点起床,成了皇帝后,他偷懒一天上朝迟到,就有人抓着这点大书特书,仿佛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做世子时,王府虽然大,但还在可忍受的范围内,他与盛湘音同住一院,每日睁眼是对方,闭眼也是对方。
成了皇帝后,狗屁内务府竟然安排他和青青分开住,他每天想要见到青青,还要坐好久的轿子,嗯,反正不管它叫什么,在应缺这里通通叫轿子。
做世子时,应缺每日都能寻着机会上街游玩,郊外打猎,做了皇帝后,应缺出一次宫,就能收到一箩筐奏折上书弹劾劝诫他的。
诸如此类,还有种种。
刚登基时,应缺比那些大臣还不适应,也更不爽。
然而登基是自己要登基的,这会儿说后悔也已经晚了。
应缺有不是那种愿意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人,他心想,既然皇位暂时推不掉,也没有让他去适应其他人的,他得让别人适应他。
于是,任凭大臣各种劝诫弹劾,应缺也坚持将盛湘音搬过来和自己同住一宫。
不仅如此,他还强行调整早朝的时间和频率,改为平时小朝会,七日一次大朝会,小朝会只需部分官员到场,由各部主官主持,皇帝不必亲进,大朝会才是皇帝上班打卡的时间。
应缺还十分体贴大臣们的想法,小朝会遵循大臣们的守旧规矩,每日天不亮便要到场,至于需要他现身的大朝会,则是每日辰时才会开始。
没出一月,便有大臣纷纷上奏,说朝会时间安排不妥当,建议全都按照应缺的要求来。
至于出宫,应缺仍旧我行我素,想出去时便出去,谁拦也没用,那些上奏劝诫的折子被他派人分拣出来,丢到角落吃灰,总之听说不可能听的。
登基之前,应缺美名在外,俨然一位贤明英主之姿,登基之后,处处行为任性妄为,从不听劝,反差过大,让百官们心中惶惶,这莫不是个任性的昏君,只是从前
装得太好,没叫他们看出来。
然而很快,他们的念头又因为天下一统而打破,这位确实是天下难得一见的英主,只是这英主有些特别的小性子,也并非不可包容。
至此,再无人对应缺的行为提出异议。
哪怕他执意要给养女封太女。
大家也只是夸应缺重情重义,不忘旧恩,与皇后情深义重,乃天下典范。
就连如今还健在的太后,曾经的赵王妃都没想到,应缺竟比她还要大不韪,没有立孙女们生的孩子,而是直接立了孙女。
她上佛堂给丈夫儿子上香,难得忏悔过往。
“缺儿是个好孩子,断他子嗣是我的罪过,此生难以偿还,死后地狱,来世当牛做马,再赎其罪。”
宫中并无真正的秘密,很快,便有人悄悄找上了应缺,说出消息试图邀功。
应缺默默听完,却是挥手让人将对方带下去。
“母后待朕恩重如山,容不得他人诋毁,宫中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来人,将她送出宫,送得远远的。”
宫女表情当即凝滞,不敢置信地看着应缺,连忙辩解:“陛下,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望陛下明察!”
却在抬头对上应缺隐忍良久又仿佛下定决心,最终释然的目光时,宫女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一切,口中继续为自己辩解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再说不出来。
陛下信了,陛下知道,但陛下最终选择了隐忍不发,许是因为多年的相处,和曾经的恩情,选择原谅对方。
否则若是当真认定她故意诋毁太后,此时便应当派人押送她入狱,而非送她出宫。
如此种种,都是因为陛下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被送出宫,宫女抱着皇帝派人送的包袱,摸着里面能让她安稳度过余生的银两,心中更是酸涩莫名。
若是之前她将消息告诉应缺,是想邀功讨赏,那么今日之后,她便是打心底里为陛下不平。
陛下爱民如子,为人宽和,从不为难他们这样的奴才。
孝顺父母,爱重妻子,疼爱养女,再无人比他更好。
然而这样的陛下,却被他最尊敬的父母欺瞒伤害,最后还要委曲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