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丛生的副本中,阴森死寂的冥事铺倒成了难得的庇护所。
清晨,灰蒙蒙的日光斜入后院,岑安有惊无险睡了一晚,刚睁眼,就听见了来自前屋的震耳敲门声。
动静很大,大到岑安误以为有鬼怪打算破门而入,直到听到熟悉的尖细嗓门,他才意识到来的是谁。
回到前屋,岑安拉开门栓推开门,张管家那张铁青色的脸差点怼到脸上。
岑安迅速往旁边闪身,反应极快地避开他踉跄撞进门的身体。
张管家跌跌撞撞往前奔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撑住重心不稳的身体。
随后他忿忿转身瞪着岑安,双眼冒火。看起来他昨晚过得并不顺畅,整个人憔悴了不少,眼底乌青一片,活像被人揍了两拳。
岑安佯装无辜地站在旁边,忽视他吃人的眼神。
张管家来的目的不言而喻,无非是通知他今晚要做好准备。
但除此外,他还额外带了个人过来。
头戴白布巾的中年男人沉默地站在门外,手腕上缠着卷淡黄色的皮尺,皮尺是布制的,边缘却异常锋利,居然像刀刃般折射出森幽的冷光。忽略这点,这把皮尺和用来给人量体的皮尺并无任何分别。
注意到岑安打量而来的视线,中年男人默然冲他点了下头。
视线交错的瞬间,两人简单打了个照面。
张管家语气并不友善地介绍道:“他是冥衣铺的许老板,我特意叫来给你量嫁衣尺寸的。今天时间紧张,先给你抓紧时间量完,接下来我和许老板还要去别的地方,争取在六点前把嫁衣赶制出来。”
说着,张管家朝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
中年男人会意,从手腕拆下皮尺,低声说了句“得罪了”,随后走至岑安眼前,作势要给他量体。
岑安匆匆后退避开,他很不喜欢别人贸然靠近,尤其在他看来,那并非皮尺,更像绳索或者镣铐之类的东西,这让他感到极其不舒服。
中年男人停步,意识到自己行为唐突,抱歉一笑,“或者你记得自己的身高体重和三围也行。”
岑安蹙着眉,疑惑道:“这些信息非要不可么?”
“这是我的工作,也是……”中年男人声音放低,“任务。”
岑安恍然。
但他仍旧没有报出自己的信息。
中年男人也不急,缓慢细致地把皮尺重新圈回手腕,丝毫不在意旁边豺狗般紧紧盯着他们的张管家。
岑安思忖了瞬,“你们过会儿是要去找……”
他顿了下,及时止住“钟阎”的名字,换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另一位被选中当新娘的玩家吧?”
中年男人没有否认,甚至坦然告知岑安自己的无奈——
“是的,我今天的任务是给你们两个做身合身的嫁衣,如果晚上六点前不能完成,我就会因为触怒二少爷而死。”
他的坦诚令岑安意外。
彼此都陷入危险的境地,岑安能理解他,他默默抿了下唇,半晌后提出了交换要求——
“我可以向你提供真实的尺码信息,作为交换,你去下一处时,我要跟着一起去。”
中年男人几乎没有思考,答应得毫不犹豫,“可以。”
两人的对话完全没想着避开张管家,被当成透明人的张管家不满地冷哼了声,嗤笑道:“岑老板,你是不是还没认清你现在的处境啊?被二少爷看上,该说你荣幸还是可怜呢?”
他得意地想向岑安描述下第四任新娘死时的惨状,冷不防被一摞厚重的黄纸爆头。
黄纸足有半尺厚,砸下来的力道堪比铁锤爆头。
张管家眼冒金星,刚刚这下砸得他脑浆都在晃荡,他被砸得七荤八素,原地打了两个转后重心失稳扑通倒地。
岑安耷拉眼皮睨着倒在地上瞳孔涣散的张管家,随手拍干净指缝里细碎的纸屑,毫不客气道:“我要是进了赵府门,那就是赵家半个主人了,你什么身份,敢对我大呼小叫?”
好、好一个狐假虎威!
不知是被砸的还是被这话震的,张管家只觉得脑浆晃荡得更加厉害了。
他瞪圆了眼躺在地上,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岑安懒得理他,对普通人来说,他砸的这下可能要命,但对张管家这个B级鬼怪来说,只能算不痛不痒,只要让他缓一阵就没事了。
岑安重新看向中年男人,“不介意的话先等张管家缓缓吧?”
中年男人自然没意见,他绷着脸默默退出门外,戒备的模样十分明显。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外表看起来纯善无辜的漂亮男生居然这么……暴躁。
十多分钟后,张管家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再看向岑安时,眼神变得瑟缩。
虽然明知道岑安是在狐假虎威,说是嫁给二少爷,实际上恐怕连今晚都活不过去。但这并不妨碍他说的是实话,即便他只能活半天,那他也是赵府半天的主人。
张管家只能被迫接受。
交易继续——
岑安讲诚信,如实向中年男人提供了自己的真实尺码,中年男人记下后,和岑安一起用眼神逼视张管家。
张管家没法拒绝,只好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