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虽然没赖账,但明显对吴老二破坏山老爷雕像的行为感到不满。
没再和两人多说半个字，村长撂下喇叭，怒气冲冲地去找吴老二算账，半晌后,围在村委会周边的村民们也都收起农具散去,村委会的废墟旁只剩下岑安、钟阎以及那位年纪尚轻的门卫小哥。
手头还有另外的线索需要探索,岑安本想就此离开，但眼角扫过门卫小哥,却见少年低头盯着满地雪花般的碎纸屑,紧紧皱起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从他和钟阎露面开始,这位门卫小哥就一直纠结着张脸,看起来像有话要说。
岑安暂且搁下计划，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套纸笔，端着记者的架势采访起了门卫小哥。
“小兄弟，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是不是知道村委会变成这样的内幕？还是说你看到了嫌疑人？”
这哪像是采访。
倒像是审问罪犯。
门卫小哥蓦地抬起脸，清瘦的脸上先是显露出一抹诧异,后又变得带有深意,就差说“我觉得嫌疑人就是你俩”的话了……
岑安视若无睹，认真地注视着门卫小哥，露出倾听的模样。
与此同时，深知岑安意图的钟阎配合地举起摄像机,对准少年连拍了两张。
毕竟要找到幕后真凶，光靠他俩嘴说没用，还得有证据,门卫小哥就是人证。
门卫小哥看了看岑安，又看了看钟阎，片刻后迟疑道：“你、你们昨晚不是来这里找村长吗，后面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听出少年话里的试探，岑安连忙摇头划清界限，“没有没有，昨晚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待了两分钟就走了。”
少年哦了声，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岑安装作好奇的样子，神秘兮兮地问道：“小兄弟，你说的奇怪的东西是什么？”
少年低头，“没什么，我、我随口说的……”
岑安低笑了笑，压低声音：“是不是长着张人脸的泥像？”
闻言，少年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你、你们遇到了那东西？”
少年瞪大了眼，震惊的表情出卖了自己，岑安立即明白了，他看了眼钟阎，意思不言而喻。
两人视线在半空交接，而这时，钟阎忽然想起昨晚少年藏在背后带着血腥味的黑色塑料袋，心下不免有了些许推测——
眼前这位门卫小哥恐怕和吴老二他娘一样，是所谓的“知情人”。
钟阎平静道：“准确来说，昨晚我们遇到了五个。”
少年表情骤然变成惶恐。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少年才缓过了神，脸色复杂，但似乎仍然有些不太相信。
钟阎随手摆弄了两下摄像机，随着“嗤嗤”的声音响起，一张照片被缓缓吐了出来。
钟阎把照片递给少年。
少年讷讷接过看了眼，当即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眼里闪过难以掩饰的畏
惧。
岑安顺势凑过去瞄了眼——
照片是钟阎不知什么时候抓拍的画面，沉沉的夜色中，一张扭曲微笑的惨白脸孔逐渐逼近，手里还捏着个被暴力拆下来的门锁。
岑安：“……？”
大哥！
你这不是暴露我们昨晚溜进村委会的事实了吗？！
他向钟阎投去一言难尽的眼神。
不过此时的门卫小哥正沉陷在面对陶瓷人偶的惊恐中，压根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等归还照片后，他已经完全相信两人的话了。
作为啃老村的原住民，他深知夜里出现的泥像有多可怕，单是昨晚，出现啃老村的外来人就死了三个。
而眼前这两人能在陶瓷人偶的手里活下来，他们或许是值得信任的……
少年深吸口气，犹豫再三终于作出了决定，忐忑道：“我、我能委托你们帮个忙吗？”
岑安眼睛一亮，“什么忙？”
少年抬起眼，认真道：“爷爷曾对我说过，啃老村之所以变成这样，源头就在那儿——”
少年抬手指向西南方向，那里有一座低矮的荒山。
少年咬牙，“后山的山神庙。”
——
雄子带着高陵水来到一口枯井旁。
雄子抬脚踩在井口，伸长脖子朝下方打量。
不过井底黑森森的并没有看到什么，但往往越正常越代表不正常。
生怕高陵水不信，雄子忙道：“水哥，昨晚我确实看到了村委会看门的那小子鬼鬼祟祟跑到这儿来，还往下丢了个黑咕隆咚的东西，对了，我好像还听到那小子朝井底喊了声‘爷爷’，以我猜——这下面肯定有重要线索！”
高陵水没有说话，脸色隐隐泛着几分病态的白。
他把左手藏在袖子里，连雄子也不知道，他左手有两根手指受了伤，而且伤可见骨。
吴刚也在昨晚死了。
死在一只忽然从墙角钻出来的泥像手上，被当场开膛破肚。
想到吴刚死不瞑目的眼睛，高陵水脸色变得难看，他昨晚费了点力气才弄死那只泥像，但自己一时大意，左手被泥像吐出的毒气沾上，要不是及时斥巨资兑换了高级恢复药剂，他的左手说不定就要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