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谢影。”
面对着满殿人呆滞惊愕的目光,以及帝王近乎惨白的脸色,谢无念站定回答完萧临渊,笑的更加开心,还转头看向薛暗,好心提醒,“兄长,你自幼离家多年,怎么弄出个化名来叫人误会。还不快以真实身份拜见陛下,向陛下认错。”
他的嘴角翘起,看着温文尔雅,再谦谦君
子不过,语气温和的说着一听就叫人明白的谎,也神色再自然不过,口中继而吐出诛心之言。
“哦,差点忘了,这算不算欺君之罪啊?又是一项要被陛下杀头的罪名呢,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要杀我们吗?”
谢无念面上带笑,语气却沉下,诚心诚意的问,一字一句像极了毒蛇吐信,特别是那最后一问,像极了明晃晃的挑衅,其实更像在说‘你敢杀我们吗?你能奈我何?’
景德帝脚下踉跄,看着面向自己半跪下的青年,嘴唇颤抖,脸色憋的青紫,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罪臣谢影,万望陛下恕罪。”
青年的这一跪,像有一把剑插进帝王心间,叫他痛的眼前发黑,喉中也涌现腥甜。
薛暗、谢影,一个暗、一个影,影藏暗中叫人无觉,同时,要反手捅伤主人也最是容易。
谁能想到,一直被视为最忠心的心腹,竟是敌人早先递于自己的一把剑,准备随时反噬主人。
因为,它背后真正的握剑之人,是自己的敌人啊!
以身作局,定弑君之名,最后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连自己一直以来最信赖、引以为傲的一张底牌,也是敌人留的先手。
景德帝心绪大乱,大口喘着粗气,戏耍、被玩弄的屈辱、愤怒,使他再也无法保持先前的理智,殿中死一般的寂静,像是过去万年那般久,直至谢琅平静至极的声音,打破僵局。
“陛下,你输了。”
是的,这场交锋,景德帝输的彻底。
谢家曾经的天骄美玉——谢琅,从未在谋略上输于任何人过,唯,败于自身。
这场早在十几年前就布下的杀招,又岂是景德帝能防备的了的?
别说是他,天下更没有哪一个人能想到薛暗是谢家人,还是谢无念的兄长,就连萧临渊,也是从古古处得到确认后才敢肯定心中的猜想。
谢琅…不只培养了谢无念这么一个杀器,还有薛暗这把隐藏在暗中的刀。
谢氏不涉兵权?
现在看来真像个笑话!
满朝文武的脸都被这波极限反转给打肿了,武将造反还需举兵逼宫,还需要处处小心别惹帝王猜忌,而谢家……却早已秘秘将刀架在了帝王的脖子上,人家要是哪天心情不好,想换个皇帝,根本就是随时的事儿。
简直,叫人不寒而栗啊!
“噗——”
短短五个字,让景德帝吐出一大口血来,当众昏死过去,帝冠也从头上摔落下来,一如景德帝此刻的自尊一样,被摔落在地。
几位皇子反应各异,萧荣表现的最为焦急,大声叫着医正,萧怀赶紧指挥着梁永德将景德帝送回寝宫。
经过今日这一遭打击,景德帝能不能救得活,还真两说。
“谢家主真是好手段,只是手未免伸的太长了点儿。”萧怀声音平静,语气却隐含怒意。
是长了点儿,但今天这一暴露,这手便该收回来了,
谢琅不疾不徐的躬身一拜,“太子殿下,谢家这一代人再无意出仕,只愿做个富贵闲人,安渡余生。太子殿下可放心。”
放心?傻子才会放心,但对方既然当众这么说,那就是说谢家这一代确实不会再有人入朝,其中,自然也包括谢无念。
萧怀心中警惕,但也知道不能拿谢家怎么样,哪怕没有薛暗的助力。
说到底,今天这一出,起因还是景德帝自己折腾出来的。
“我不懂,哪怕是兄弟,你做薛暗多年,为何还要对谢家忠心不二?”
萧临渊有些奇怪。一群人闻言朝他看过去。
他最早有猜薛暗是谢家的暗柱,但深思过后,又觉得对方的身份可能不止这么简单。
离开谢家多年,顶多只能在暗中接受谢家的一点儿帮助,且这点帮助需做的十分隐蔽,且微末的,要想走到景德帝身边,这一路只能靠他自己,而不能指望谢家。
因为一旦他的身份暴露,那这步棋就等于废了。
前期谢家对这枚暗棋的帮助和控制有限,如何才能保证棋子在自己功成之时还会听谢家的话?
用毒和本身就是出自谢家的血脉是叫人多年以后还能保持忠心的法子。
正好,萧临渊了解到的一则消息中,就有谢无念是谢家这一代嫡系中排行老二的事,在他之前有过一个哥哥,说是死了,但萧临渊越想,越不怎么信,对这个早夭之子的存在更加生疑。
外人再忠心,又如何比的上自家人更让谢琅信的过?所以薛暗的身份,被萧临渊猜到。
但就因为姓谢,是谢家的血脉,就要永远忠于谢家?
对此,薛暗、啊不,应该是谢影,只冷冰冰的吐出四字,“无可奉告。”
好吧好吧,萧临渊闻言也无意再追问其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