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到了江南,公然摘桃子不说,还带着世子妃招摇过市,安王世子气得心口微疼仍旧得忍耐:因为他势单力薄,不能跟太子以及太子身后杵着的陛下硬刚,只能精挑细选了些名单账目递了上去。
太子在核实过后果然表示要为他庆功。
话说在江南的大半年里一直玄玄虚虚断断续续地跟十四王余孽书信往来,他大概摸清这群“余孽们”的打算:不要熙和帝死,要的是熙和帝痛不欲生……
简而言之,就是让熙和帝断子绝孙,不得不从他不信任甚至是害他断子绝孙的宗室中挑选继任之君。
安王世子觉得这想法不错。
他刚不过熙和帝,也一样刚不过这群宗亲们,本着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他在接下来的几封信里委婉地表达了对宗亲们目标的认同。
然后陪着太子南下的宗人府左宗正,礼王悄然找上门来。
礼王觉得太子抢了世子妃,安王世子势必会恨太子入骨,入伙想必发自真心。
而在安王世子看来,礼王猜得大差不差,他恨太子不假,但他真正恨的是……他不是太子。
礼王颇能察言观色,看出安王世子野心勃勃,觉得其人可用,便跟安王世子签订了“君子之盟”。
不过安王世子固然入伙,但他有言在先,对太子和四皇子出手……他坚决不参与。
礼王想过让安王世子交个投名状,但转念一想太子抢夺其妻,这仇怎么都做下了,他不想逼得太紧,于是做主答应了。
如今回到京城不足半个月,礼王便乔装登门,八成是有求于他了。
来到书房,落座又寒暄几句后,礼王主动打开了话匣子,“太子用你交上去的名单和账目,顺藤摸瓜清理掉了宫中不少钉子。”
安王世子无动于衷,“恭喜王爷甩脱弃子。”
礼王无奈一笑,“折了太子妃……却在预料之外。”他轻叹一声,“本王以为成道远不过是个飞上枝头的好运麻雀,却没想到……”
安王世子道:“却没想到他是个百年难出的天才神医。”
安王世子算是半个自己人,礼王也就没隐瞒,“本来太子妃该按部就班地下药,让太子发病,激动之下亲手打掉他期盼许久的孩子,太子自此没疯也要全疯。可惜太子与你……媳妇十分乖觉,但凡感觉哪里不对,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跑到你妹妹和妹夫那儿诊治。帝后就那么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安王世子笑了笑,“还请王叔明言。”
“你妹妹妹夫深得太子信任,你无话可说吗?那可是你亲妹妹。”
安王世子并不在乎礼王当面讽刺他,“我跟妹妹没有缘分,不管是嫡出庶出,亲生的还是阴错阳差抱养的。对了,王叔我那位抱养来的妹妹你该知道她的下落吧?”
礼王轻松承认,“北面大金有位王子一直很喜欢她,我便让人把她送出咱们大晋……她走的时候还对承恩公家的大公子念念不忘。”
“也好。”安王世子假惺惺道,“总不至于没个下场。”
“这个假妹妹我替你解决了。你的亲妹妹就该你想想办法了。”礼王接着说起了大实话,“些许钉子,大家都不看在眼里,横竖有银子,花点时间精力自能收买一大堆。但是太医院里的太医损失惨重,你妹夫又压根没法糊弄,他若真一心奉承帝后太子,咱们往后也很难在……药上动什么手脚。”
安王世子笑了,“虽然说出来很灭咱们自家人威风,但起兵作战,咱们是真打不过。”
“咱们的好陛下阴狠毒辣,对自己人毫不留情,但也确是能打。”礼王坦然承认,“十四王别说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便是悉数联手也不够他砍的。因此你想想办法,哄哄你妹妹妹夫……咱们只需要他睁一眼闭一眼就行。到时候,记他一功!”
安王世子微微颔首,“我试试看。”
送走礼王,他回到书房,就见他老子安王正坐在茶炉边烤火,他走上前,从他老子手中接过一杯热茶,“他们有点心急。”
他们父子原本的打算是:等礼王他们弄死太子与四皇子,就转手把礼王他们卖给暴怒的熙和帝。
安王道:“折了太子妃,他们都不在乎。但少了那几位太医,确实伤筋动骨。”
安王世子便问:“父王,我该去吗?”
安王哂然一笑,“就算礼王不来,你就不想进宫哄哄你妹妹,再探探虚实吗?你的婚事就是个好借口。”
安王世子会意,“太子妃又病故了,太子该不讲究地迎娶小雅了……儿子是该找陛下要点好处。”
安王不忘提醒,“带上你的心尖尖。回头教教你娘,让她往皇后那儿点点卯。”
安王世子点了点头,“父王放心,儿子记下了。”
于是安王世子在递折子进宫之前,先跑了趟承恩公府。
承恩公办事妥帖,跟着亲生女儿进京的任家人,他都给安排了差事,只除了亲生女儿玲珑的养母……他一眼看出这个养母心术不正,便把这整日里装可怜的妇人打发到绣楼里,跟家里的绣娘做活儿去。
任玲珑……现在该改叫王玲珑,原本是想让养母留在身边做个嬷嬷,能做脏活累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