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清澈,像是酒一样甘冽又泉水一样甘甜,像百无聊赖的笑,又像是意兴阑珊的怒,淡淡地说:“他不能管你,不知道我能不能管?”
对面那个叫她不安的声音叫了一声大人,忽然没声了。
她听到了什么倒下去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呼吸粗重,仿佛咽了一口唾沫。
耳边那个奇异好听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像笑又像怒,云淡风轻说着:“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大的人都站不稳,把姑娘的茶树都压歪了。还不快给姑娘修好了。”
“是、是大人。”不稳的声音立刻应道,像是蹲在地上回复的一样。
她感到扶着自己的那只手松开,对方平静自若地说:“真是抱歉,本是打发手边的人来问个话,谁知道他们连怎么打招呼都不会。还压坏了姑娘的茶树,不过很快就会修好的。姑娘要做什么,不妨一并差遣了他们。”
盲女睁大眼睛摇了摇头,她能感觉到,周围不远处好像站着许多人。
虽然那些人都沉默不动不语,但是她能听到。
就像,她同样听出来方才那人不是忽然不说话,也不是没站稳才压歪了她的树。
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突然多了那么多陌生人,她却好像忽然不怕了。
“客人想问什么?我,我可能不知道。”少女慢慢放松一些说道。
空气里的血腥味叫晏无咎下意识蹙眉,见他皱眉,那些人的动作愈发快,迅速无声抬走尸体,铲走渗血的土和植物。
晏无咎平静说道:“走了很远的路,能否在姑娘这里讨碗水喝?”
少女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请,请这边来。”
晏无咎的心情并不怎么样,他实在没想到,鸦羽卫里的人不但良莠不齐还藏污纳垢,旭王连这种货色的投诚都肯收。
若是没有前日借的焚莲的内力,今日来迟半步,就不知道这人会做下什么事了。
鸦羽卫是晏无咎的鸦羽卫,就算他没有把这个鸦首大人太当一回事,可也不代表,就能允许有人敢不听他的话,背着他拉低他的格调。
晏无咎自认阴险小人人渣本渣,笑里藏刀借刀杀人都不在话下,但也不至于直接和垃圾为伍。
他向来只欺凌强者,不喜欢欺负弱小。
跟着盲女走到她的小屋子里,盲女似乎不习惯和人接触,有些局促腼腆,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晏无咎抬眼扫了一遍屋子里的陈设,在一件正在被缝补的男人衣衫上停了一下。
“山野人家,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山泉水和粗茶,您别嫌弃。”
晏无咎没有走进屋子,站在门口,知道那姑娘看不见,压了火气,特意温和声音说道:“一碗清水就够了。姑娘只一个人在家,我就不进去了。”
少女低下头:“屋子,屋子里乱……”
晏无咎笑了一下,即便那人看不见,他也习惯性缓缓眨眼,叫眉目凌厉的线条柔和一些,声音含笑清甜,放慢语速:“是因为我的属下之前无礼,吓到了姑娘吗?你看上去好像有些怕我。”
“啊,我……是,那个人,有点凶。”
“是我没有管教好,给姑娘赔罪。这样,我在院子外面好了,姑娘或许能自在一些。”
“不用。”少女立刻摇头,目光放空睁大,“我不是怕你。你救了我,我知道的。谢谢你。”
她腼腆的笑:“我不是怕你,只是,我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村口说书的先生说的,衣履风流,贵气逼人,大约就是这样了吧。我怕闹笑话,我看不见,屋子很乱。”
晏无咎失笑,缓缓眨眼:“那你误会了,我只是个普通人,也是在贵人手下混口饭吃。还不如姑娘自由自在之身。”
盲女抿唇笑,虽然并不相信,但是心下却放松许多,没有那么局促。
“对了,客人刚刚说要问话,虽然我看不见,但您不妨说说看。”她不知不觉有了些自信。
晏无咎笑了,温和道:“已经不用了,找到了。”
“啊。哦。”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失落,少女抓着自己的手微微低头。可能还是觉得,她看不见帮不上忙吧。
“是真的找到了,有一位朋友的朋友,之前不见了。有人说在附近见过像他的人,我就过来看看,刚刚看到姑娘桌子上放着的外衣很眼熟。我想可能就是他。”
少女睁大眼睛,语气一点活泼:“你是风大哥的朋友啊?”
“是,他叫风剑破。抱着一把古剑。不爱说话,脾气很直。是个……好人。”晏无咎笑了一下,这样说道。
“那就是风大哥了。”少女得知面前的人可能是朋友的朋友,一下子自在了很多,“但他改名字叫风剑破了吗?好奇怪的名字啊。他的剑可宝贝了,不让人碰。但是我听到过他擦剑,一点也不破的,还把衣服割破了。”
晏无咎弯着眼睛笑,平静地接着她的话聊:“那他以前叫什么名字?你们以前就认识吗?”
“认识呀。他爹爹和我爹爹原本就住在这里,他爹爹是猎户,后来生了病过世了,他娘改嫁带走了他。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后来,我爹爹也过世了。几个月前山上的猎户捡到他,我们才相认的。他本名叫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