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平静说道:“阿弥陀佛。六扇门的人之所以来封庄,是追着贫僧来的。你若是与他们打交道,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贫僧在你这里。”
晏无咎侧首看他,忽而笑了一下,缓缓眨了下纤长的睫羽,那眸光濛濛生辉,像是藏着什么隐秘,矜傲清狂:“知道又怎么样?清苑县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也没能拿我怎么样。现在,就更不可能。无妨的,大师安心自在便是。”
他微微颌首一礼,不再看焚莲,带着一众如寒刀利刃的鸦羽卫,从容平静地离开。
焚莲看着他的背影离开,那身玄衣银羽的鸦首服饰那样眼熟,在清晨被露水漫射的光晕下,恍惚和前世那个人的背影相交错。
“安心自在……”安心自在吗?焚莲默念。
好像是有的,只要在晏无咎身边可以这样看着他,就觉得很安心。
焚莲抱紧手中的花盆,手指触到冰凉的花盆瓷壁,他神情微微顿了顿,垂下眼来。
这个花盆,莫名出现在他身边很久了。
好像是前不久打算离开清苑县的那一天,早上醒来就看到自己怀里抱着一盆花,旁边还有用笔详细记载的养花的注意事项和说明,好像是专门从花匠那里抄录下来的。
若不是这笔迹是他自己的,焚莲绝对不会没事抱着这个东西到处走的。
他想了想,记起晏无咎屋前就有那样一株荼蘼花,最后还是将养花说明收好。
从清苑县到封庄,从封庄到洛阳,不管睡前将这盆花放在了哪里,早上醒来的时候,花盆都一定在身边。旁边必然放着,不久前刚刚记录下的什么时候浇过水的册子。
走火入魔后的自己是个花痴,这个事实让焚莲皱了皱眉,但花痴总比痴别的强,他就勉强替那个自己照料他的花了。
事情的转变是昨天。
焚莲昨天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手腕受了伤,被人划了一道口子。伤口被一块素帕仔细包扎了,手法并不是焚莲自己惯用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再一次尝试了一下运功疗伤,逼出蛊毒。
结果,这一次蛊毒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突然痊愈了一样。
焚莲微微惊讶,总不能是夜里的自己想到法子根除了雨霖铃蛊毒吧。
走火入魔后的自己做了什么焚莲并不清楚,更不清楚对方是不是有自己白天时候的记忆。
但无论是哪一种,应该都不会想要治愈。因为治愈就代表不再走火入魔,代表夜里的那个记忆载体彻底消失。
要验证这一点并不难,只要看看早上起来他还会不会出现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就明白了。
然后,便是今天早晨,一睁眼就看到了晏无咎。
既惊,也喜。那点验证的事情反倒无关紧要,全然不曾想起。
焚莲眉宇凝重,若是和晏无咎住在一起,别的都好,夜里走火入魔的自己却是个不可控的变数。
……
晏无咎早就知道当初在清苑县,六扇门的人试探他,很可能是冲着焚莲来的。
直接证据就是焚莲突然中蛊,接着东方就闲聊间与他交换送来一些资料,里面就有雨霖铃的详细描述。此举不管是出自谁之手,东方是不是知情,都可以看做是六扇门的人在试探他。
为什么不直接找焚莲的麻烦,而要迂回试探他?难不成怀疑他跟焚莲是一伙的吗?
以晏无咎乖张清狂的坏脾气,一点也不在乎真相,他看六扇门不爽,所以也根本不去解释。他们愿意怀疑就叫他们怀疑,愿意试探就慢慢试探。
冉小姐的死是六扇门冤枉了晏无咎,马家灭门案却是晏无咎做下的,一旦六扇门查出来真相,必定不会放过他这个真凶。
还有那本莫名出现在晏无咎加冠那天,又莫名消失的话本,最后一页标示的晏无咎被天下第一神捕杀死,和“阿月”这个名字的巧合。
种种一切之下,晏无咎表面与六扇门相安无事,实际上彼此都知道,他们已然势不两立。
现在,晏无咎是旭王的鸦羽卫首领,死一个崔家家主,旭王都能替他兜底,他就更不可能在乎六扇门怎么想了。
当然,晏无咎和东方肖还是挚友好友。
这天上午,用过早饭后。
晏无咎按照计划,要去和六扇门的人交涉,最好参与他们查案,亲眼看看那些卷宗涉及的当事人。还有些没有写进档案的案件线索,他也要了解一下。
晏无咎本是要带着焚莲一起去,也好在六扇门面前过个明路。
但是,他才刚刚提及要出门会见六扇门的人,就见焚莲皱了下眉。
焚莲的表情向来冷峻淡漠,所以皱眉的幅度也很小。
晏无咎略有不解看向他:“大师是不想见六扇门的人,还是有别的事?”
焚莲平静地说:“贫僧要出门一趟。”
这次轮到晏无咎皱眉了,他从前对焚莲只有两个极端态度,不是繁花春水笑里藏刀,就是凛冬一般无视冷待。今次重逢,却只如冰雪消融,并无冷冽,甚至有些以礼相待的温雅。但在矜贵淡然的眉宇映衬之下,这份温雅有礼便格外疏离。
这一皱眉,眉目的凌厉不耐重现,虽有些原形毕露,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