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般华美无俦,矜贵又傲慢。
这样的人便是置身宝库之中,也叫人第一眼只能看得见他一人。
诸葛霄顿了顿,这才低头捡起地上的书籍。看到话本的名字,还有折页上顾月息的江湖称呼,不由弯着眼眸笑了。
晏无咎下巴微抬:“都放着。坐。”
他这样少见的惜字如金,诸葛霄不由猜测是发生了什么心情不好。
然而晏无咎却也没有对他毒舌,说什么嘲讽的话,态度跟昨日比起来,甚至还能说亲和了一些,只是不喜欢说话。
他不说,说话的只能是诸葛霄。
晏无咎倒也是个好听众,虽然不见得多专心致志,但总会给诸葛霄一些反馈,让他继续讲下去也不至于唱独角戏般无趣。
有时候还会因为诸葛霄的话挑眉笑一笑,问一二问题。
这样看来,倒像是对亲近的友人才这般随意自然。
但,诸葛霄可不认为,不过三两日功夫,晏无咎就会当真将自己当做什么至交好友了。
聊着聊着,诸葛霄的话题自然说到了僧人身上。
“我观令慈似是信佛,无咎也跟着一起吃斋念佛吗?”
晏无咎摇头:“我娘只是每月初一十五捐些香火钱,一些特殊的日子才会沐浴斋戒。我偶尔跟着她做几次,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
诸葛霄好脾气的笑,自然地说:“今日路过茶摊,听人说起府上专门请了大师。有人说无咎你是跟着皈依,做了俗家弟子。在下一是好奇,二来是怕不知晓内情,无意做了什么犯禁忌的事。”
他看了眼带来的那些手札资料:“比如这些东西,打打杀杀的,若是那位大师忌讳,岂不是带累你。”
晏无咎笑容微冷,一点嘲弄:“既是一尊大佛,敬着就是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这话倒是有意思了。
……
诸葛霄回去,对顾月息他们讲起这一幕,沉吟着:“晏清都对那位僧人的态度,与我们所想似乎并不一样。”
顾月息正在摆一个玲珑局,他心不静的时候,就会独自弈棋。
听闻诸葛霄的复述,顾月息眉宇微动:“难道,他与那位大师不睦,受制于人?”
风剑破听了,素来冷峻的脸也露出一点笑意:“那样嚣张跋扈的小霸王,也会忌惮于人吗?连他爹都管不住他。”
诸葛霄点头:“就是这个理,以晏清都此人骄纵放肆的性格,断不会屈从于任何人,可是他明明提起那个人的时候,语带嘲弄,却又相安无事……”
“这题我会。”风剑破唇角抿了抿,却又皱着眉,“这几日调查采花贼的案子,探访周遭,全城有名有姓的纨绔衙内都是他的熟人。纵使是这些狐朋狗友也没有一个不被他嘲弄冷待过。这人大约天生坏嘴巴,不会说一句讨人喜欢的话。”
诸葛霄难得一怔,突然失笑。
顾月息也唇角略略扬起一点,很快就又平复了。
虽说如此,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反而觉得,这人也不是当真那么……讨厌。
然而这样的印象,在此戛然而止。
……
天黑的时候,晏无咎没有睡,坐在长廊那株佛见笑旁,一边祸害着可怜的花苞,一边琢磨着等傻了的焚莲再来的时候,他要怎么欺负他。
但是,他没有等来焚莲,却等来了一身官服,眉头紧皱略显严肃的晏县令。
“父亲,怎么了?”晏无咎跳下去,面上的神情因为一点笑意而舒缓,难得有些芝兰玉树的优雅做派。
晏县令却没有因此而情绪缓和,他带来一个麻烦的消息。
那位家里闹采花贼的冉小姐,突然发疯了。
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嚷嚷着一定要见晏无咎。
晏无咎顿感好笑,挑眉问道:“见我做什么?”
六扇门的人紧随晏县令身后而至。
顾月息不带丝毫情绪,冷静叙述:“她说……她曾与你私会。那个采花贼的身份,她要见过你之后才肯说。”
晏无咎对着晏县令,好歹还肯装一装无辜乖巧,对着顾月息便只是轻佻傲慢的似笑非笑了。
顾月息声音冷清平静:“你是否如她所说,与她私会?”
晏县令脸色顿时难看,想要说什么。
晏无咎先笑了,脸上笑容洋溢,眸光却冷淡凌厉,笑里藏刀:“私会啊,嗯,算是。不过既然她这么说,我倒是也知道采花贼是谁了。”
所有人一瞬都朝他看来。
晏县令一瞬担心起来,对他摇头:“无咎,这姑娘家的清誉,有些话还是私底下再说的好。”
冉小姐的父亲是晏县令上头的大员,晏县令做人的方式一向是人前留一线,尽量不得罪人。虽然冉小姐的话让他也很不高兴,但他更担心,晏无咎若是说出什么来,让事情愈发恶化。
晏无咎见了,笑容稍敛似笑非笑:“私下说?”他转而看向顾月息,“顾大人一表人才,师承名家,不若你来替我拿个主意,我是见还是不见?我若见了她,岂不是坐实了私会,她父母不会把她赖给我?”
顾月息听到他这般轻佻,急于和一个可怜的少女撇清关系的话,心里微微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