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着脸道。
怨气不怨气,沈萧身为普通人,她一丝都察觉不到,只觉得周围莫名阴冷,稍微一点动静,都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这会儿宅子里人还很多,大约十几个。有年轻的也有小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看来是折腾的不轻。
“老太太怎么会怨气这么重?”张大远走进正屋看到棺材就问道,“别不是你们这些儿孙不孝孙,让老太太走的不安宁吧。”
“冤枉啊,”事主一听当即就喊冤道,“这位大人,说话我们得凭良心。我娘瘫在床上这么多年了,我可是每一天都亲自给她喂饭,哪怕自己饿着都要给他吃饱的。天冷了,怕她睡不暖,地里种的新棉花都是先给她老人家做成新被子,剩下的有多的,我们才给自己做。”
屋里有其他好事的邻居,一听忙出来作证道:“这点冯老大没说假话,我们都是看着的。他们两口子把老太太照顾的非常好,怕老太太躺在床上无趣,还时常带着老太太去路边和人聊天、看戏法。这我儿子以后要对我这么好,我都能瞑目了。”
“冯老太太二十年前就瘫痪在床,那个时候他们一家都还住在乡下呢。为了能让老太太方便治病,冯老大夫妻两个起早贪黑的赚钱,一有钱就搬进了县里,还把宅子里最好的房间给冯老太住。你要说他不孝,那这个世界上真就没孝顺的人了。”
没有忤逆,没有不孝,按道理来说,不应该怨气这么大才对。
张大远见事情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表情也缓和了不少,“老太太是怎么没的?”
“唉,说起这事,都是我的错。”冯老大眼圈微红,“今年夏天格外热,我家里闷的厉害,我就总背着我娘去门外巷口乘凉。我想着就在家门口,这有事喊一声就好,就把人放那,自己做木匠活去了。以前都是这样好好的,什么事都没,这次外面突然来了一辆车马,不知怎么就把我娘给撞了……”说到这,冯老大一脸悔恨,情绪到了这,话也就没法继续往下说了。
这样的死法,这的确出乎人的预料,但也确实怪不到冯老大的身上。想他一个孝子,平时那样精心照料着母亲,最后却没法让母亲寿终正寝,恐怕最难过的还是他。
缓了一下,冯老大看着屋里摆着的棺材,继续道:“我小时候爹就没了,是我娘一把把我拉扯着长大的。为了我,她和我爷我大伯吵架,拿着菜刀上门要回田地,成了村里最泼的泼妇。可我知道,她以前说话都是轻声细语从不会凶人的。我从那个时候就发誓,一定会好好孝敬她,可是我没做到……我没做到啊!”说到最后一句,冯老大跪在地上朝着棺材一边爬一边磕头。他磕的十分用力,砰砰作响,听得沈萧都觉得额头有些痛。
“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李家的错!人的命数都在这里,你对你娘已经很好了。”旁边的人纷纷去拉他,语气饱含同情。
看到这场面,张大远忍不住叹了口气,“难道是对撞死她的人心怀怨气。这几天,坐马车的那家人来吊唁道歉了没?”
“没有。就给了一笔银子,人都没到场。这事告到衙门,最后也是那小厮被抓了。冯老大也是没法,现在天这么热,这棺材再这么放下去,尸体都要臭了,所以才想着先让老太太入土为安,其他的事再慢慢掰扯的。”旁边有人道。
现在原由也差不多清楚了,赵东来让冯老大起来,“现在这里不宜人多,你把其他人全都请出去,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吧。”
冯老大知道正事要紧,他强忍着悲痛,对周围人道:“赵法师要做法,大家留在这的话,恐怕会伤及无辜。这几天谢谢大家关心我们一家,时间还早,我请大家去外面老董的糖水摊子喝点糖水吧。”
大家也都知道轻重,虽然很好奇这些法师是怎么个驱鬼法,但也都按捺住了,纷纷出了院子。
把其他人包括家里的妻儿都送走,冯老大又折了回来,“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你?”赵东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你就在门外等着吧。”
冯老大看了看正屋,沉默着点头退了出去。
看着这个三十四岁的男人憔悴神情,沈萧有些感叹。
里面人一清,沈萧和褚庭退到了一边,看赵东怎么做。
赵东业务挺熟练,当即封线符篆等,全都拿了出来,接着他又摸出一枚铜钱放在棺材板上。将铜钱放好后,他开始在大堂的四面墙上贴符,同时把正屋门给带上了。
大门一关,整个空间就变得狭小许多。五人一棺,还有那明明无风却一直晃个不停的白蜡烛火,气氛一点点变得诡异。
沈萧往褚庭那边靠了靠,他们背后是墙壁,应该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身后突然冒出来。
想到这,沈萧不由敲了敲背后的墙。
完了,是木板……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那本该平稳放在棺材板上的铜钱突然掉在了地上,铜板撞击青砖地发出“嗡”的轻缠声。
沈萧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把古剑以防御的姿态抓在了手里。
“吱呀”有木头摩擦的声音传来,动静很小很细,沈萧却见到眼前的棺材盖正被一点点推起。渐渐,渐渐,棺材盖和棺身中间露出了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