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一手插兜，一手半圈住时栖。
肩宽窄腰的男人微微俯身, 宽厚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
时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他那只半圈住她的手已经推开瓶盖, 真倒好了两杯香槟。
“那个……”尴尬得捂住脸的时栖, 回头从指缝里看向裴宴, “……我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
灯下的香槟杯漾着淡琥珀色的光晕。
映在男人冷白的肌肤上，有种华贵而不近人情的冷色。
“一个夸张的修辞手法而已……还、还不是覃妍阴阳怪气！你最了解我了，我怎么可能会受这种闲气, 我肯定当场就要给她怼回去啊……”
时栖越说越有底气。
“再说了, 我这么坦坦荡荡又没瞒过谁的, 怎么能叫养鱼呢？”
裴宴弯弯唇角, 从善如流地接道：
“对, 你是全都要, 对吧？”
“……”
“你想得美。”
女孩低下头，赌气般地轻哼一声, 嘀咕：
“……就你们这一个个的身家，全给我我还养不起呢。”
不多于十公分的距离内，裴宴垂眸看见女孩柔软的发顶, 和轻轻颤动的卷翘睫毛, 明明是她踩在自己的底线上撒野，却又好像只是小猫挥爪般的撒娇。
那点郁气，眨眼就消散了。
裴宴略一挑眉, 淡淡笑道：
“不是已经准备扩大公司规模了吗？明姿堂的大小姐, 这点钱出不起？”
时栖眨眨眼：“你听见啦？”
“听见了。”裴宴敛目, 神色正经几分，“上市融资还太早，如果你们说的专利是今天热搜的那个，劝你们低调行事，不要树大招风。”
来自商业小天才的劝告，时栖当然竖起耳朵听得全神贯注。
“那就先重建护肤品线，猥琐发育一下？”
靠着后面大理石台面的女孩踮着脚尖，双眼明亮地望着他。
不过裴宴很清楚，她那双眼里闪闪发光的——全都是对金钱的向往。
“……大概是这个意思。”
他别开脸，放下了香槟杯。
“上市融资没那么容易，尤其是你家这个体量的企业，不仅仅是外部，内部也会有很大的阻力。”他语气淡漠，但每句话都说得诚恳，“回去和你家大人商量，别自己瞎琢磨。”
？？？
把谁当小孩儿呢？？？
“我不是瞎琢磨。”时栖抬高下巴，一脸炫耀，“这个季度的销量增长率，还是靠我的广告带起来的。”
裴宴笑意浅浅，帮她拢了拢半干的发，温声问：
“那广告是谁给你拍的啊？”
时栖：“……季、季遇拍的。”
“很好。”裴宴微凉的指尖似有若无的掠过她脸颊，“看的出来鱼塘规模不小。”
……过于嘲讽了啊。
“栖栖。”
楼梯下传来谢予深的声音。
时栖从裴宴身前伸出头。
“床铺好了，早点睡。”
话虽然是对时栖说的，但谢予深的视线却落在了裴宴的身上。
尤其是他和时栖过于暧昧的距离。
“来了来了！”
终于得以脱身的时栖飞快附和，灵巧的钻出了裴宴的臂弯，还回头笑眯眯道：
“你也早睡啊。”
“早睡不了。”裴宴笑意凉薄，“还得努力赚钱，免得追不到挥金如土的前女友。”
谢予深：……
时栖：…………？？
头等舱的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小空间，时栖睡了三个小时左右就醒了。
醒来趴在透明的小窗看着过道一侧的裴宴，他果然没让空姐铺床，仍坐在电脑前。
黑暗中，幽幽亮起的屏幕光线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他起伏的眉眼轮廓。
专注，沉静，又透着精英式的疏离冷淡。
睡眼惺忪的时栖略有些恍惚。
当年谢予深家逢突变，她还能没有顾虑地站在他身边，告诉他“你还有我”。
可那个被父母放逐、被恋人抛弃的骄傲少年，又是如何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支撑下去的呢？
*
飞机落地。
Lisa打来电话说机场有接机的粉丝，让时栖待会儿要么走vip通道，要么稍微晚一点走，不要和裴宴还有谢予深两个扎眼的人一起出去。
时栖深以为然。
谢予深也很理解：“那我就先去俞山庄园看叔叔阿姨，你注意安全。”
“嗯。”
“机场有安排保安吧？”
“嗯嗯。”
“外面人实在太多就走vip通道，不要和粉丝离得太近。”
“嗯嗯嗯嗯嗯。”
见时栖表面乖巧实则不耐烦，他无奈叹息：
“那我在家等你。”
一旁路过的裴宴轻轻“呵”了一声，漆黑风衣带过一阵风，打在时栖脸上。
时栖：……我忍。
外面等着接机的粉丝们举着海报手幅等得焦急，见航班终于抵达，大家全都打起了精神，翘首以望着爱豆的出现。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