槅扇门外喊:“姨娘,你好好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杜姨娘咳了几声,喊:“你努力,三年抱俩!”
她如今是媳妇不是姑娘了,杜姨娘也敢拿她来开些玩笑了。
肖晴娘满脸通红,隔着槅扇门啐她。
满院子飘药味,肖晴娘闻了闻:“还放了参须啊?”
林嘉含糊应了。
其实放的是人参。凌昭一早让桃子送过来的。
药方他也改了,换了几味药,都一并送过来,已经在煎着了。
在门口送了肖晴娘,林嘉站在台阶上看着她跟领路的丫头说笑着离开。心中生出许多羡慕。
转身回到院中,进屋去看杜姨娘,她就变得沉默起来。
经历了昨晚,从话都讲完、吹了灯之后到现在,杜姨娘没再提一句凌九郎。林嘉以为她不提,自己会轻松。哪知道她越是不提,自己就越是难以放松下来。
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药还得再熬半个时辰,你先把这个喝了。”她端了鸡汤给杜姨娘。
桃子说了,每日里会送一只新鲜现杀的鸡过来。
鸡汤最养人了,又是清水汤,杜姨娘喝了嗓子也舒服。
杜姨娘接过碗,问:“他叫人送来的吗?”
林嘉:“嗯。”
两个人便不说话了。
屋子里只有安静的喝汤的声音。
新年的热闹过得飞快,转眼就破五了。
外院的客人一直就没断过。许多人当然想趁机一睹探花郎的风采。
凌昭因守孝闭门谢客,为了避开外院的嘈杂,这几日都歇在了自己的书斋。
水榭里,柿子拾掇凌昭换下来的贴身衣物。
这原该是桃子的事,但桃子已经和季白定下来了,这些特别贴身的事,凌昭便叫柿子来做,不叫桃子再沾手。
柿子忽然顿了顿。
待桃子从书房里服侍完出来,她给桃子使眼色,桃子便跟她去了避开人的地方:“怎么了?”
柿子问:“公子最近饮食上有什么变化?”
桃子莫名:“公子最近几日日日在这边,吃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柿子问:“没吃什么上火的东西?”
桃子问:“……怎么了?”
婢女不是良家,从小就为公子哥做这些贴身的事,没什么害羞的资格。
柿子跟桃子咬耳朵:“这几日的亵衣都……”
桃子听完脸色微妙。
凌昭跟青城山虽然只学了外家功夫,真正厉害的内家功夫没有练,可也学了一些修身养气的法门。
修得久了,可益气培元,固精不泄,亵衣少有脏的时候。
柿子道:“我有些怕呢。”
还在孝期里,若真有了什么事,影响了前程,她们这些身边人都逃脱不了责罚。
这是切切地利益相关。
桃子强作镇定:“别怕。咱们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谁做糊涂事,咱们公子也不会做糊涂事。”
柿子惯了听她的话,便定下心去不去想。
但其实桃子也惴惴。
正是因为太了解凌九郎的为人和行事作风,她才为他近日的变化惴惴。
她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他坐在书桌前,面前铺开着书册,他的目光却投在了空气中。
又或者他会在窗前眺望对岸梅林许久,再转回身看着墙上的那副月色湖景图。
桃子更不敢说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日凌昭离开,她收拾书房,忍不住去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副湖景图,却突然在湖岸梅林里发现那里还有个墨点。
说墨点也不太对,因为并不是圆的,墨迹虽小,却是微微有形状的,眯眼看过去,好像梅林里有个人。
但桃子分明记得这幅画做得很早。
她一直以为凌昭对林嘉的感觉是后来慢慢生出来的。
原来,从那么早的时候就有了嘛?
唉,只希望公子有分寸,不要出什么事牵连了她们。
日子又飞快地过去,转眼又是好几日
凌昭想作画。
铺了纸,研了墨,提着笔凝思许久,墨滴到了纸上污了一片,也没能落笔。
自然不是不会画,也不是不知道画什么,是不敢落笔。
想画她湿润眼睛,柔嫩嘴唇。
想画她纤细脖颈,腰如束素。
想画她眸中的氤氲,无助的眼神。
这些都在梦里出现过,汹涌翻腾。
可若画出来,让人看见了,便会知道他那些狂悖的梦。
凌九郎终是掷了笔。
桃子进来添茶,看到被墨污了的纸,知道他情绪不对,安静不敢出声。
凌昭却问:“桃子,今天什么日子了?”
“十四了。”桃子道,“明天就是灯节了。”
灯节一直持续到二十才收,然后年节便算结束了,衙门开印,私塾开课,商铺开门。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分便过去了。
“金陵的灯节,好多年没看过了。”凌昭自言自语道。
桃子道:“奴婢就没看过呢。”
她小时候生活在庄子上,初到凌昭身边的时候,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