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述说自己如何被禹王威胁,所写奏本永远到不了天听。
不过他也没忘今日和顾燕急的约定,去见他所说的那位朋友,于是黎松之让随从把几位大人所住的院子再好好打扫一遍,还特意嘱咐他多送些上好的肉食米面过去。
堂堂地方县令,一个个面颊凹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逃出来的难民。
黎松之则和彭敬坐马车往宋府赶,一路上黎松之都在抱怨,“彭将领,你说说禹王这都干了多少混账事,要我说当初先帝还不如直接——”
彭敬及时制止,“黎大人慎言,这可不是驿站。”
黎松之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我就是随便说说。”
彭敬假装没听见,“不若大人还是猜猜我们要去见的人是谁吧。”
再让黎松之这么失言下去,真怕他养成习惯,等到时候回了京还这样,那麻烦就大了。
话说在京时的黎松之挺稳重自持的,彭敬想不通来禹州还不到五日,一个人变化怎能如此之大。
他仔细回想一下,好像是在第一日到达禹州城,遇见宋家姑娘之后。
黎松之没感觉到彭敬看自己眼神的变化,一心思考他刚刚的问题。
其实黎松之大概能猜到顾燕急会请谁来,“还能是谁,除了宋昭远和他父亲,他还有什么人可请,这小子心里头打什么主意,我还猜不到?”
彭敬不解,“他打什么主意?”
黎松之自以为猜透道,“还能打什么主意,估计是想说服我们为他所用吧。”
彭敬捋清一点思绪,好像从黎松之话里品出了不同寻常的东西,“你不会是想说他们两家想造反?”
黎松之睨了他一眼,“不然呢,若是你平白无故被诬陷谋反还被流放三千里,你能确保心中毫无愤懑之意?”
禹州这几日发生的一切,不就是个很明显的信号。
彭敬不信,“顾少将军不会做这样的事,他的父亲前西南王更不会,威远侯世子亦然。”
黎松之叹气,“彭将领你还年轻,朝局上看得不够通透啊。”
彭敬:……
黎松之继续:“他如果不是有这个想法,干嘛不让我们回京。”
彭敬没忍住戳破道,“人家也没拦着你回,是黎大人你自己好奇心重,自请留下暂任知府一职。”
黎松之:……
到了宋府,黎松之和彭敬看到门口拴着的马车,互相对视一眼。
黎松之率先道,“看来顾燕急说的朋友已经到了。”
“好好的一个宅子,怎么连个看门的小厮都没有。”黎松之瞥了一眼敞开的两扇朱红大门道。
“我听说这宅子昨日才买的,兴许是还没来得及。”彭敬解释道。
“那也不能就把马车拴门口,万一被顺走了怎么办?”黎松之下马,走过去想要解开绳把马车牵进去。
结果解不开,他试了好几次,这绳子像是固定在门拴上一样,怎么都解不开。
黎松之赶紧唤彭敬过来,“彭将领,你快过来,这马车不对劲,不对,是这绳子不对劲!”
彭敬系马车绳,闻声走近,“黎大人,怎么了?”
黎松之指着门拴上系着的马绳道,“你来试试解开它。”
彭敬眼神怪异地看向他,“黎大人,你该不会是想做这个偷马车贼吧。”
黎松之催促,“少废话,快解!”
彭敬不知道黎松之到底打什么主意,不过还是伸出了手,打算去解马绳。
“我说你们俩都到门口怎么还磨磨蹭蹭不进来,原来是想偷我家的马车啊。”宋琬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左手牵着包子,扬声道。
彭敬心一虚,四十好几的人通脸涨红,他背过手赶紧解释,“不是我,是黎大人让我解的,他说他解不开。”
黎松之:……
他好后悔来禹州这一趟。
宋琬“哦”了一声,“解不开?不可能啊。来!包子!去给黎大人当场解一个。”
顾毓被宋琬推到朱门前,他伸出小手在门拴上来回两下,绳子就解开了,“阿琬姐姐,好了。”
“喏,这不是很简单吗?”宋琬拉着马绳,单手掐腰道,“还说你们不是偷马未遂。”
用精神力固定的马绳哪是那么容易解的,不过他们俩看起来不穷的样子,宋琬有点心动。
彭敬看到小孩都能轻而易举解开,而黎松之却说自己解不开,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指着黎松之恍然大悟道,“好你个黎松之!你是不是早就看到宋姑娘过来,所以才故意叫我上前解马绳,想让宋姑娘误会我是想偷马。”
黎松之:“……彭将领,你想象力够丰富的。”
彭敬哼了哼,“那你怎么解释你一个大人为什么还不如小孩力气大。”
黎松之:……
他哪里知道为什么死死解不开的马绳,到了小孩手中就这么容易。
黎松之非要瞧瞧自己解不开的绳是被什么样的小孩解开的。
他低头看向宋琬身旁的锦衣玉袍的小孩,待看清对方面容后,黎松之微微晃神。
顾毓被他盯得有些怕,他拽紧宋琬的手,小声地喊,“阿琬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