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低下头,看着被火光吞噬的灯笼,抬手按了按胸口。
不能慌,她告诉自己,这些人都指望着你呢,她对自己说。
收回手,指了指地上,阿姜道:“我、我、我……哦,我来收!”眼瞅着火把地毯都燎上了,荣校尉俯下身将地毯一卷,连灯笼一起裹在了毯子里,跺上几脚,将火苗闷灭了。
“拿出去,浇上水。”荣校尉对外面说。
没了地毯,公孙佳坐在了小榻上,问道:“都坐,怎么回事?”
荣校尉与元铮、单宇等亲自动手将门窗再检查了一遍,关严,阿姜挑亮了灯,几人坐在一处。公孙佳深吸一口气,问张禾:“究竟出了什么事?”
张禾结巴了两声才把话说顺了:“陛下本来好好的,还登高看了一回城里的夜景。我和老黄两人护送去的中宫,才送回去要退回来,陛下就摇晃了,我们将陛下扶进宫里。陛下说是有点乏,可我们是什么人呐?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看陛下那样就不大对。皇后娘娘还要掩盖,说,都不许吵到陛下,既然乏了干脆明天就免朝了吧。陛下就答应了……”
他说得很细,但是没有人打断他,人人都恨不得听得再仔细一点。
听到是皇帝同意了不声张,公孙佳心里不知是悲是喜,喜的是皇帝的意识似乎还清醒着,悲的是,皇帝自己都要掩盖消息,可见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了。否则皇帝一个小病,并不值得如此。
张禾却又说:“陛下唤了郑须,要他传话,可刚叫了郑须的名字,就……就倒下了。皇后娘娘就下令不许声张,悄悄传了御医。皇后娘娘接着就派人出宫,去叫了岷王和国舅。”
这个国舅是皇后的兄弟,“国舅”是戏称,正经也恩封了个侯爵新阳侯,不过这个侯爵不是凭军功打下来的,日常在朝廷上也就当个观众。
皇后先召了岷王和自己的兄弟,张禾和黄喜就觉得不对味儿,但是他们俩也不能在后宫随便走动,两人退出来之后,黄喜就悄悄地让张禾出来报信给公孙佳。甭管皇帝能不能熬得过这一关,今晚这事都代表着一种新的可能即将发生。早点通知公孙佳总是没有坏处的。
公孙佳问道:“报与太子了吗?”
“没听说。”
“司徒他们呢?”
“也没有。”
公孙佳道:“好。你回去,回你的家去。谁问你都说,本来你与黄喜就是轮番宿卫的,你只是回家休息。皇后娘娘问起,你也这么说,还要对她讲,想掩盖消息,最好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原先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才不会引人生疑。”
张禾记下了,问道:“陛下……不会出事吧?”
公孙佳不想说出不好的答案,但是心里已经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了。她的父亲死得突然,她的外公病得迅速,她已习惯了一切都做最坏的打算。她说:“你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照样应卯,进宫去换黄喜。别的事,有我。你们两个,一定要守护在陛下左右!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要把接下来的每一天,当成在战场上一样!”
“是!”
张禾来去迅速,真像是在打仗一样,悄悄的,仿佛是一支潜伏的奇兵。
公孙府里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公孙佳不断地下令:“单宇、薛珍,整顿女兵,上次说的两百人都给我准备好了,我另要两百备用!”
“是!”
“阿荣,我要你的人盯住从宫里出来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往纪家和燕王家去的人!现在就派出人手去,连夜去!反正没有宵禁!”
“是!”
“今晚都先甭睡了,小元你现在就出城去,整顿兵马!至少要有三千人枕戈待旦!有五千我也不嫌多!带上汪斗!”
“是!”
“单先生居中联络。”
“是!”
“阿姜,动用你的门路,探一探宫里的底。”
“是。”
“薛维,府里就交给你了,把家给我看好!”
“是!”
公孙佳道:“府里从现在开始,都给我安静下来!有人问就说我头疼病犯了,不许吵闹。暗中给我戒备好,让小秋回去,再调两百人回来放到府里,我要用。单先生写帖子,让小高连夜送到外婆家。”
单宇问道:“余府与延安王府呢?”
公孙佳道:“余泽此时未必得闲……唔……阿姨怕是玩得正欢呢。先盯紧那两家,只要他们不动,我就明天早上与他们见了面再当面说。”
“是。”
“让阿练看好普贤奴,别让他乱跑。情势如果不对,让他带上告身离开京城赴任去!告诉他,给我安安静静的活下去!”
“是!”
“行了!开始吧!”
薛珍道:“让我留在您身边吧!您这儿不能没有护卫。”荣校尉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说:“我调人来。”单良加了一句:“再把御医请回来。”
因为过年,府里养的御医被放回家了。
公孙佳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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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分批离府,公孙佳坐全镇府里,在心里不断地模拟着事态的发展,推演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她现在只敢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