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步步如同踩在人心尖上,似乎昭示着风雨欲来。
僵住的气氛轻易被打破。
乐瑶转头看去。
下一刻,只见一队身穿蓝制服佩戴红袖章的人闯上来,气势汹汹地朝办公室而来。
领头的一声大喝:“谁是任强?有人举报你滥用职权,收受贿赂,挖社会主义墙角,思想觉悟有问题!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终于有名字的招工部领导任强:“!!!”
乐瑶挑眉,毫不意外今天会有这么一出,特别识趣地侧身让路,露出办公室里吓呆了的任某。
任强是亲身经历过之前那些年的人,一看来人这种架势就懵了,再听那一声大喝,立马崩不住,吓得哆哆嗦嗦,手里钥匙啪嗒掉下地。
清脆的声音一响,瞬间引来十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你是任强?!”
“是,是,是我…”
现场就那么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小姑娘,他不承认都不可能。
领头的看向乐瑶,以为她是厂里的职工。
那她一定认识自个儿的领导。
乐瑶没解释,爽快地点头:“他的确是厂里的招工部领导。”
而因为任强的排除异己,食品厂招工部有且仅有他一位领导干部,其他都是听他命令做事的小干事。
以往他借此独揽大权,简直不要太风光,现在却因此连个可以顶罪的人都找不到,也算罪有应得。
确认了身份,领头的大手一挥:“带走!”
红袖章们一拥而上,迅速将任强制住。
任强本能地挣扎,甚至呼喊求救,但是都徒劳无功,很快被塞住嘴捆住手拖走。
“告诉你们厂长,任强我们革命委带走了。”
红袖章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走前只撂下了这句话。
乐瑶随口应着,真当自己是食品厂工人,眼睁睁看着任强被五花大绑地带走,对他临走时的求救目光视而不见。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任强被抓不亏。
他被带走后,办公室的门还开着,现场只剩下乐瑶一个人。
几张食品卷凌乱地扔在地上,已经被踩的不成样子。
乐瑶这下更不会去捡了。
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后,抽屉如她所料地依旧打开着,里面塞着一沓文件,文件最下方藏着个不大的铁盒子。
这才是乐瑶想要的东西,抽出来搁袖子里揣上就走了。
等她出来时,红袖章还没走远,被闻讯而来的一群食品厂工人拦住。
与此同时,乐父乐母他们也带着一群义愤填膺的正义之士突破大门闯了进来。
三方人马对上,一时间分外眼红。
但如无意外的话,最后胜出的铁定是红袖章,谁让如今才是七五年,人家的后台还硬着呢。
况且抓人的理由又是那么正当,即便厂长出面,他们该抓还是照样抓。
要怪就怪任强不做人,还犯了忌讳。
这样的人,厂长会出面冒着对上革命委的风险保他吗?
显然不可能啊。
结局从开始就能预料到,乐瑶没有兴趣再看下去,趁着最乱的时候,悄悄从大门离开。
乐家三人还正为那点飘渺的利益闹得急赤白脸,根本没看到她有出现过,所以也不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东西。
乐瑶将那场闹剧抛在身后,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在外晃悠,出来后闷头往家赶。
那个小铁盒,据她猜测是任强装票票的,里头肯定有好东西。
回家打开一看,确实如此。
盒子空间不大,却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钞票粮票布票等等,其中最多的就是食品券了。
看样子,这八成是任某人私藏的小金库吧。
乐瑶点完愉快地笑纳了,就当是任强所说的给予她失去工作岗位的补偿。
随后,小盒子被她偷偷藏了起来。
晚上天擦黑的时候,乐父乐母和乐军才一身狼狈地回来。
三人两手空空,神情沮丧,一看就知道什么都没捞着,枉费心机,白忙活一场。
想也知道,在食品厂、红袖章以及乐家这三方之间,也就后者属于软柿子最能被拿捏了。
碰上前面两个,他们一家三口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都是好的,更别提其他。
事情和乐瑶想的没多大差别。
乐家三人除了闹腾一场没得到任何实惠外,还当场被红袖章狠狠训斥了一顿,然后又被厂长叫来警察,当着所有食品厂职工的面,给他们上了堂思想教育课。
丢大人了,说不定很快就会从食品厂传到纺织厂。
可能是被这件事刺激的,乐母第二天就跑去知青办替乐瑶报了名,都没等到人干事上门。
乐瑶过后才知道,气怒之余不禁冒出一脑袋问号。
话说二者有联系吗?
合着他们自己丢脸,就让她也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