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果第二天起来,就和不苦叔叔绘声绘色的学了一遍他们昨天都在梨园看到了什么,学完还重复强调:“可吓人了!我觉得他们也肯定被吓到了!” 事实上,四个小朋友里有三个人大概都或多或少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只有北疆王闻兰因没有被吓到一点,因为……他根本就什么也没看见啊。 闻兰因本就有眼疾,这种不戴叆叇就看不清楚东西的情况,在黑灯瞎火中会变得更加糟糕。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快发现絮果的害怕,因为他当时目之所及能够看到的,就只有絮果的侧脸。当然,只这么一直看着絮果他也会觉得很开心就是了。 后面闻兰因帮絮果驱散害怕纯属意外,但也不影响他事后觉得成就感爆棚,晚上一路回宫都是脚下带着风。走在亘古不变的朱墙宫道上,也能品出一番别有滋味的快乐。 他忍不住絮化在心里夸自己,能帮到絮哥儿的我可真厉害啊! 然后,不出意外的,就该出意外了。 在与皇兄一起吃晚膳时,闻小殿下听到他哥问:“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当然是继续出宫去找絮哥儿啊。”闻兰因一边让人给自己舀汤,一边不假思索的回道。这还用问吗?这几年他不是一放假就准点去连家报道,都快把锡拉胡同混成自己第二个家了吗?连胡同口槐树下那群聚众下象棋的大爷们都记住他了。 这次外舍难得放假三天,闻兰因给自己和絮果的行程安排的可满了,今天看梨园,明天去跑马。 十三岁的小皇帝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已经完全出落成了少年模样,他曾觉得过于平淡普通的容貌,如今也不再是任何一个人在面见他时会关注的重点。他身上日益加重的天子气势,说一不二地威压才是。不是他故意要变成这样,而是上位者当多了不知不觉就发生了变化。 当然,在和唯一的弟弟在一起时,小皇帝还是会刻意收敛一些气势。 在对待臣子时,小皇帝还知道要努力端水、变成一个公正公平的陛下。可……他只有闻兰因一个阿弟啊,又没有其他手足,自然就不用端水,可以放心大胆的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他。 嗯,没错,是这个逻辑,一点毛病没有!小皇帝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在和阿弟一起吃饭时,小皇帝也根本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事实上,由于朝事繁忙,闻兰因又课业紧张,两兄弟一天之中能够交流的主要时间段就是吃饭的时候。这点小皇帝也是跟着连伴伴学来的,他觉得连伴伴说的很有道理,不管多忙,一家人一天之中总要一起吃顿饭,加强沟通。 “和絮哥儿约好了?”小皇帝不动神色地绕过了自己不怎么爱吃的蔬菜,既想在弟弟面前树立一个不挑食的好哥哥形象,又真的不想吃香菜。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香菜这么冒昧的蔬菜?! 它就应该被判五百年□□! “……”闻兰因在一个可疑的停顿后才缓缓道,“如果我说我们已经约好了呢?” “那我就会说,趁现在絮哥儿还没睡,赶紧派人去连家通知一声,你明天不能去了。”小皇帝这话的意思很简单——这事没得商量,“你明天在宫里陪伯母一起招待客人。” 闻兰因也不是完全不懂事,至少这两年他已经逐渐学会了帮家人分担繁重的皇室公务,一听涉及到的是对他们兄弟很好的杨太后,闻兰因只能垂头丧气的认命:“不用去说,我没和絮哥儿约好。”他本来是想搞突袭的,“如果客人走得早,我是不是就可以……” 这回小皇帝没拒绝,只是说的话有些耐人寻味:“如果你有本事让对方早点走的话。” 闻兰因隔天早早地就跑去了慈宁宫。 杨太后自出了服丧期后,就重新穿起了鲜亮颜色的衣衫,珠翠满头,流光溢彩,杨太后本就是少见的美人,这么一打扮,整个人就显得比之前要年轻好看了。用贤安大长公主的话来说就是,有一种升官发财死老公的美。 闻兰因到时,杨太后正在带着宫人一起搬花盆,这是她这两年除了念佛外,培养出来的新爱好——养花。从种植到裁枝,事事都要亲力亲为,连移盆这种体力活儿她都是自己干的。 有一回,杨太后还因为搬花闪过腰,吓坏了整个太医院,他们不能理解,太后养尊处优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干这种体力活?但是在等腰好了后,杨太后依旧我行我素。看得出来,她对于养一个什么的执念可以说是非常深了。 见到一身绛色长袍的闻兰因迎面跑来,杨太后脸上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凤钗后的流苏在阳光下摇曳生姿。她对闻兰因招招手,为他擦去了额角的汗珠:“今天怎么想着来了?” 闻兰因一听就懂了,他哥安排他来陪客的事,太后根本不知道。看来不是来者不善,就是他哥觉得太后应对不了。闻兰因也就随机应变编了个理由:“我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