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多迟钝, 才会没有听出黑滋尔问出那些问题时话中有话,还是有恃无恐,当那个男人陪在他左右时,根本就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在昨天,白疫医回答了他的问题。
游戏就快结束了……
陈溺的心跳愈发猛烈,浑身发热,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敢细想,如果是在游戏结束后才发现真相, 到那个时候,恐怕他找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也不可能会有结果。
想到这里,他不禁放慢脚步。
假如游戏结束, 疫医就会消失,那……该怎么办?
难道要一辈子活在这场无尽的漩涡里?为了那个人, 将自己所在意的其他一切都尽数放弃,真的……值得吗?
不论在黑滋尔与游戏结束之间选择哪一个, 等待他的都将是受尽一生煎熬。
他没有纠结过多,陈溺是一个将享乐主义贯彻到极致的人。
生而为人,及时尽欢。
房间里的人五脸懵逼, 程几何在背后喊道:“溺儿, 午饭我们都给你端屋里来了,你干哈去啊?”
“午饭没有啦。”嘴里嚼着什么东西的晴晴转过身,一张小脸鼓囊囊的。
陈溺置若罔闻, 兀自打开房门,修长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谷阿羽埋头在那条微博下和陈溺黑大战三百回合,刚打出来的一篇小论文即将发送出去,忽然,他爆发出一阵长长的哀嚎。
“啊啊啊啊——!”
其他几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看过去。
杨贤:“你嚎个屁呀。”
谷阿羽猛挠自己的头发,欲哭无泪:“那条微博被删了,我正准备评论来着,我打了好多字!!”
陈溺在修道院里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白疫医的身影,他的视线吸引了一大波预备信徒的视线,那些人的眼睛红得几近低出血,目光像是刀子一样,将陈溺从头到尾剐了个遍。
他们压低声音訾议。
“看他的手指,他是异端,应该和那些人被一起烧死。”
“神父为何要收留这种黑毛杂种?明明我们才是虔诚的信徒。”
……
……
那些人俨然已经舍弃了“玩家”的身份,视自己作修道院最忠诚的拥护者。
陈溺一把拽住路过的一名修道士的衣领,逼问道:“他人呢?”
修道士故作不知:“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陈溺阴沉下一张脸:“神父在哪里?”在修道士开口之前,他勾起唇角,压低嗓音威胁道,“想清楚再回答,我那些手段不禁会用在其他人身上,只要能促成我想要的结果,我也能对自己下狠手。”
修道士抿直了嘴唇,索性撤去谦卑的伪装:“您最好善待自己的身体,不要做出危险的举动。”
陈溺偏斜了一下脑袋,挑起眉梢:“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说,他在哪儿?”
修道士扶开衣领上的那只手,侧过身,抬手指向楼梯:“您可以去楼顶看一看。”
陈溺浅笑一声,盯着那名修道士的脸,仿佛意图从中揣摩出什么来。
他伸手掸了掸修道士肩膀处衣物上的褶皱,温声道:“如果我没有看到白疫医,我发誓我会从楼顶跳下去。”说罢,他转身走向楼梯间。
那名修道士连忙出声:“等一下。”
陈溺停驻在台阶前方,扭过头问:“怎么?”
修道士清了清嗓子,干咳一声:“我忽然想起来,神父好像提到过有事要去教堂一趟。”
陈溺步伐一转,意味深长的目光从修道士的面部轻轻扫过,与其从肩而过时,留下一声冷笑。
修道士停立在原地,目送着陈溺离开修道院。
一名从他面前匆匆路过的修女用极快的语速说:“我早就说过审判者会被那名人类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修道士迈开脚步紧跟其后,絮絮叨叨地说:“大概……可能……我们要被世界树驱逐出境了。”
修女不敢置信地回过头:“你真敢说?审判者是世界树最忠实的守护者,他不可能会背叛世界树。”
修道士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叶子形状的晶石,说:“这次赌几片叶子?”
从修道院到大教堂的路上,陈溺的步伐愈来愈快,疾走过几条街,抵达教堂外时,他的呼吸已然不再平稳,喘息之间还带着点儿颤动。
他拉开大教堂的门,穿过笔直宽敞的走廊,最终推开了那道通往正殿的大门。
最先吸引了陈溺的目光的是挺立在视野正前方那道孤寂的背影,被微弱的柔光环绕着,颀长挺拔的身影。
而后,陈溺才留意到教堂内部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地板上的十字架不知何时被类似于大树的投影所取代,墙壁上的十字架与耶稣像也换成了由晶石构造出的树。
一身雪白装束的白疫医就站在那里,似乎在仰视着树形雕塑。
陈溺的脚步放轻放慢,从后方一点点接近,在他距离白疫医只有两步之遥的距离时,面对着结晶树的白疫医蓦地转过身来,正面与他相对。
他用着冷漠到生硬不自然的语气说:“你不该到这里来。”
陈溺:“黑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