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号笔被丢到了桌子上, 滚动了几圈, 在即将撞上桌上的台历时逐渐停下。
陈溺挣开了黑滋尔的臂弯, 走向浴室。
浴室房门闭合,没一会儿里面响起了淋淋水声。
黑滋尔随手拾起陈溺看到一半的书, 落坐在床沿边, 垂着头看了起来。
当浴室的门再一次开启时,陈溺夹在一片迷蒙的雾气中走了出来,金丝框眼镜被他拿在手上, 他低着头,仔细擦拭着镜片上的雾气, 湿哒哒的头发柔顺地垂着,不断有水珠顺着发尾滴落下来。
他先前的衣物被全数褪尽,暴露在空气中的是白皙玉润的皮肉与肌理细腻、骨肉均称的身段, 只在腰间围了一块纯白色的浴巾,隐约可见在浴巾遮挡下不大明显的人鱼线, 线条感流畅。
黑滋尔抬起头,迎面一条毛巾落在了他脑袋上,接着床垫又被压下了一块, 被水汽包裹着的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陈溺:“帮我擦头发。”他还是不爱使用吹风机, 和这个男人相处了半年之久,已然养出了洗完澡后坐到他面前,让他将自己的发丝一根根擦干净的习惯。
那男人手上的力道总是恰到好处,陈溺很喜欢被他轻轻抚弄的过程,可以称之为享受。
黑滋尔侧过身拿起毛巾, 放下看到一半的书,那本书又很快被陈溺拿起来,他悠闲地向后仰去,靠在后方人的怀里,眼帘半垂,眯起双目,视线落在腿间那本摊开的书上。
房间内的画面仿佛禁止定格在这一刻,床头灯从侧面打在两人身上,两道影子躺在床尾被拉得老长。
不可多得的安逸在不久之后因找上门来的人而消散。
“叩叩”两声轻响之后,卧室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程几何探头探脑地将头伸了进来:“严颜和邢瑶几个人来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说话间,她的视线渐渐落在了陈溺的腹部,眼神忽然亮了不少,“陈溺你这个小妖精竟然还藏着腹肌。”
“不去,让管家带他们去照相馆。”陈溺满不在乎地翻动着书页,程几何的消息没能挑起他的兴致,以至于他始终低着头,连半点余光也没均给她。
黑滋尔默不作声地捞起被子盖到了怀中那青年的身上,他抬起眼,投向程几何的视线中蕴藏着阴翳与愠怒。
程几何打了个颤,顶着那道盛气凌人的注视也要拼死皮一把,故作娇嗔地抛了个媚眼,“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
陈溺:“……”他一把抓起摊开放在腿上的那本书,甩手朝房门砸过去。
程几何眼疾手快地关上房门,“嗙!”一声响,厚重的书本砸在了门板上。
接着,那道门,又开了,程几何探头道:“看一眼都不行,你俩,白醋配陈醋,又凶又酸。”门缝慢慢地变小,程几何像是慢动作镜头下的巫婆一样,半张脸藏在门后,一边说一边关门,“等着,我去找托托借个不锈钢相机,给你们拍床照。”
房门终于彻底关上了。
陈溺一条腿盘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床沿外,他懒得下床去捡门后的那本书,干脆就这么跟黑滋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消磨时间。
他的声音透着点儿困倦,许些的慵懒,“你给程几何看看,她有什么心理疾病吗?”
黑滋尔说:“没有。”而后又一本正经地补充个人观点,“但我认为她有,大概是什么新型疾病,没有相关资料。”
陈溺低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学会讲笑话了?”
黑滋尔轻轻拨弄着陈溺的发丝,神情与语气皆是认真严肃,他低语着:“我没有讲笑话,单从表面上来看,她比你还有病。”
还???
陈溺:“……”沉默半晌,他捏了捏自己的额角,“不会说话就别说了。”
黑滋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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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客厅聚集了不少人,那些离家出走夜不归宿的前任们,时隔十几日之后,在今天,又带着自己的老父亲老母亲们来到这里相聚一堂。
严颜亲昵地挽着一个中年女人的手臂,手头正忙活着剥橙子皮,余光扫见程几何从楼梯上走下来,立刻抬起头,忙不迭地开口询问:“怎么样?陈溺怎么说的?”
程几何勾着食指挠了挠脸,很是为难地摇摇头:“他让你们现在就和管家一起进照相馆。”
邢瑶的目色黯淡:“真的不能再多给我们几天时间吗?就几天,你让我们亲自和他谈谈。”
秦沐霜扭头看向秦沐凉,失落地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啊。”
程几何说:“那个……可能是我去的不是时候,陈溺这几天心理生理期来了,心情不大好,所以……”
秦歌:“就算我们求他了,能不能让他下来和我们当面交流?”
闹到现在,杨贤也已经快要弄不清楚自己的立场了,他颇为烦躁地说:“你们就别为难程几何了,她肯定有帮你们问过的,既然你们都和陈溺有过交往的经历,应该清楚他这个人的脾气,你有话说,他也懒得听啊。”
他“啧”了一声,话丢出去之后,看着客厅里的老老少少,心里又开始纠结,有些于心不忍。
可转眼一想,连作为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