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白皙清秀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又捡起其他快递盒, 一一检查上面的快递单。
见她面色有异, 明显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 客厅里倏尔鸦雀无声。
即便什么也看不到,陈溺也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胳膊向后一送, 肘部磕碰向黑滋尔的肋下,并问道:“又怎么了?”
黑滋尔摇摇头, 杨贤替他回答了陈溺的问话, 说:“我们也懵着呢。”
千黛急得说话时夹上了鼻音:“我们的快递是从不同的地方发来的,怎么会这样?”寻不到规避死亡的方法, 也找不到有用的线索,他们各个都还多出了身体缺陷, 难不成真的无解了吗?
柯杰:“别急啊,我看看……”说着, 他也走到了茶几边,在千黛身旁的位置蹲下,一个个视检过快递单上的字迹后, 拿起一只盒子道:“等下!我知道这个地方,我去过的。”
他停顿片刻, 又改口:“应该说我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谁。”
杨贤:“这么巧?”
柯杰起身, 慢悠悠地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拿着空纸盒的手晃荡着:“巧什么啊?不过就是生意场上的打交道,陈总也应该知道这个人, 董健,就天鸟速运那个。”
陈辛礼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能看得出他并不喜柯杰提到的人,甚至还有一丝厌恶。
作为小辈的陈溺,生意场上的人见得并不如陈父多,但对前几年天鸟速运的变动略有耳闻。
公司老总好生生的忽然让转出手里的一部分股权,退居二线。
陈辛礼:“董健在某方面的风评极差,名下有不少房产,用来养一些……”点到即止,他也没把话说得太明白,说到这里,听得人也便懂了。
柯杰点着头说,挑着眉毛道:“对,这个南湖别墅33-3,就是他用来养小情人用的,那段时间他天天扎在那里,我上门找他谈生意,就因为门牌号,我记得特别清楚。”
陈溺:“我们收到的快递,就是天鸟快递。”他还记得拿起快递盒时有看见快递单上的企业LOGO。
三年前霜财大一名大三的女生下落不明,没过多久天鸟速递的公司老总将自己手里的一部分股份抛出,不再过问公司事务。
单看两件事,根本联系不到一起,可偏偏硬是被一条线给串上了。
黑滋尔侧眸凝视着陈溺,目光落在他的睫梢。
陈溺半阖着眼,眼睫微微颤动,抿着嘴唇,是他思考时惯有的表情。
往日里总有一对镜片挡在他眼前,这架势一摆出来总让人觉得看着冰冷不近人情,卸下了金丝镜框时,这么瞧着又多出一丝脆弱。
纤细整齐的睫毛轻颤如柔软的小刷子,恰到好处地挠在黑滋尔心尖上,勾起一阵异痒。
分明是一个性格恶劣的人类,却就是让他怎么瞧怎么顺眼,让他忍不住想……
握着陈溺手腕的那只手骤然紧缩,又将人往自己身前拽了拽。
陈溺也不知道黑滋尔在作什么妖,没太多分给他注意力,继续思索起先前的事情。
程几何闲着无聊,滑动轮椅在客厅里打转,速度还越来越快,完美演绎出一个乐观向上的残障人士。
不知道第几圈时被杨贤横臂拦下:“干啥呢?”
程几何:“脚不能用了,我练习练习轮椅飙车,遇到什么危险我也好溜啊。”
陈溺问道:“董健现在人在何处?”
柯杰摇着头说:“不知道,抛股之后这人就再没在生意场上露过面,渐渐的也没有听到过有关于他的消息了。”
陈辛礼道:“你妈和董家的夫人有点交情,去年的时候还联系过,董家夫人说董健很久没有回过家,电话也不接,人也不知道去哪了。”
这时,一名女仆进入客厅。
她兀自走向陈溺,停在茶几另一边道:“有一名来访者,现正在门外,托我来询问您要寄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闻言,客厅里的人皆是面色惊变,面面相觑一番,第一个人迈出脚步后,其他人也随之跟进,一齐奔走向外。
客厅里只剩下陈溺与陪伴在一旁的黑滋尔,场面颇为诡异。
他们前方不远处的茶几上铺满了血淋淋的器官组织,而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却处之泰然。
程几何等人靠近玄关,就瞧见一名身着天鸟快递工作服,头戴蓝色鸭舌帽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外,肩宽体厚,皮肤粗糙,耳前的鬓角灰黑掺杂。
他面带公式化的笑容,脚边还有放着一台运货推车。
“请问你们要寄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问话时,他的嘴根本没有开合的动作,声音好似从胸腔内发出,听起来很机械化。
屋里的人不敢贸然回答,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快递员。
隔了大概有三分钟,他又以同样的语速重复起方才的话:“请问你们要寄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介时,陈溺在黑滋尔的牵引下走出客厅,挤开挡在玄关处的人。
他脚步停住,开口回答道:“没有准备好。”
站在门外的快递员面色突兀的一沉,连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也彻底消失,可他瘫着脸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