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陈溺的命令在先,不容许他退后。
管家上前一步:“请您放下庄园主人。”
回答他的是黑滋尔从大衣下取出的手杖,尖锐的一端划破空气,气流嗡鸣,托拜厄斯避之不及,肩部被刺了个对穿,牢牢钉在了墙壁。
他愿意伪装成一个人类潜伏在陈溺身边,不代表能够容许一个小小的领主来忤逆他。
陈溺恼怒地撕扯着手中的布料,黑滋尔走进房间后索性脱下大衣,连人带衣服抛到了床上,并同时摁住了陈溺的肩骨,制止他起身的动作。
那双被蒙上一层厚重的灰白的眼中浮现出狠戾与挫败,两者交织混淆在一起,最终沉淀为怅惘,看着就好似被人没收了零食的孩子,胡闹一通把怀里的大衣揉扯乱了狠狠甩到一旁。
对现状感到束手无策的不止陈溺一人,从空中略过的衣摆从刮过了黑滋尔的侧脸,他无奈地扶起陈溺,右手始终捉着陈溺的手臂。
诚然是舍不得看见陈溺受苦,以至于做不到当一个无动于衷的旁观者,等陈溺主动渴求时才伸以援手。
可如果只是一味地顺从,最终只能被当作一个顺手的利用物,根本望不到这个人类会有对任何人敞开心扉的一天。
手段说来有些卑劣,可却是比他料想的要更加管用。
陈辛礼毕竟是看着陈溺长大的,他说得那句话非常对。
陈溺这人养尊处优,鲜少碰壁,往日里看似比谁都要冷静,一旦事态脱离了他的控制,在将局面扭转为自己想看到的样子前,他会时刻处于崩溃的边缘。
介时他会用一些偏激的手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如同十二年前。
如果继续放任他留在客厅,保不准他会为了拿回主动权,用其他人的生命当试探游戏规则的工具。
尝试反抗无效,没过多久,陈溺看似恢复了镇定。当他也默不作声后,房间里就可以说得上是过于的寂静。
陈溺平稳叙述:“你不说话,是因为不能说话。”与他前一刻的表现有着天壤之别,“我的快递盒里装着眼睛?”
见陈溺平静下来,黑滋尔落坐在他身旁,仍旧防备着没有收回手,他能感觉到,陈溺的心理变化还未恢复正常。
他主动靠近身边的热源,抛出饵食:“我现在可以答应你先前提出的要求,你不是想要,唔——”
话未说完,就被黑滋尔捂住了嘴,陈溺自然是看不见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涌现出愠怒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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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
千黛扶着啃着手指痴笑的任典岛,旁人看着任典岛也不免唏嘘。
好好的一个海归博士,游戏一开场就降级成了低配版程几何。
程几何坐在轮椅上,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说我们这里像不像残疾人之家?”
杨贤扬起手臂晃了两下,手臂倒是可以活动,可两只手好像不是他的一样,完全废了。
他瞥了程几何一眼:“你可闭嘴吧……你觉不觉得陈溺刚才有点儿奇怪?看着吓人。”
修哉说:“心理落差造成的影响吧,他大概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会丧失视觉。”俗称心态崩了。
沈萌欣提议道:“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们那些没拆的快递也都拆了,看看收到了什么。”
像程几何她们自然无所谓,快递始终没有打开,也还是落下了残疾。
然而柯杰礼与修哉二个人闻言色变,至目前为止,他们的身体暂时还未表现出有什么异常。
柯杰道:“现在拆快递有必要吗?”
谷阿羽拿着手机,用语音识别转换文字的工具获取了他们几人的对话内容,他介入谈话之间:“非常有必要,拆了说不定能弄清楚你们四个为什么安然无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夏宰捂着胸口,苦口婆心道:“都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了,藏着掖着有必要吗?”
修哉弯着眼轻笑:“千黛和陈伯父的快递拆过,也没出现什么异样,大概是几率问题。”
众人回忆一番,陈辛礼拿到的是鼻子,千黛得到的是一段分叉的神经组织。
沈萌欣从包里掏出一瓶香水,递给陈父道:“你喷两下,看看能不能闻见香味。”
陈辛礼点着头接过香水瓶,打开盖子,往衣袖上喷了些,低下头嗅了嗅,接着摇头把香水还给了沈萌欣。
他失去的是嗅觉。
陈辛礼看向修哉与柯杰,给出了一个两人能够接受的理由:“你们两个的情况大概和我是一样,不是没出问题,而是还没有显现出到底哪儿出了问题,你们把快递拆开,预先知道也好有个防备。”
这番话让修哉与柯杰有所动摇,迟疑地拿起了属于自己的快递盒。
杨贤抬抬下巴:“嘿,兄弟,我手动不了,你带着我的快递一块拆了。”
谷阿羽干脆喊来女仆帮忙。
女仆拿来开信刀,挨个接过快递盒,规整的沿着纸盒边沿划开透明胶带,然后把割好的盒子一一分放到每个人面前。
程几何顺手摸了一把女仆的裙摆,等对方低下头看向自己时,询问道:“你看见管家小哥哥了吗?”
女仆欠身道:“管家身体欠佳,尚要休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