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负责打扫的小和尚看到那个男人在那里坐了很久,担心他是哪里不舒服,所以放下扫帚过去问询:“这位施主是身体不适吗?”
男人闻声抬头,眼睛红肿,脸上泪还没干。
“没事。”他将手里的红绸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开口的声音异常沙哑。
小和尚看着他起身离开的背影,脚步踉跄,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般。
他不免有些担忧,山路难走,他这个状态,可别摔了才好。
-----
江会会的忌日一过,平江又开始下雨,阴雨连绵,好几日不停。
周晋为特地又待了一段时间。
江会会走了没多久,她妈妈也因为生病离世了。她那个不懂事的弟弟早早辍学,去了外地打工,除了偶尔会打个电话回来找他爸要钱之外,旁的联系也没了。
盈盈上小学了,这几天周晋为一有空闲就会给她补课。
她很乖,学习认真,成绩也不错,和她姐姐一样。
周晋为摸摸她的头,笑容温柔:“盈盈要好好长大。你姐姐以前总和我夸你,说你聪明。”
盈盈的眼睛亮了又亮:“姐夫,姐姐真的夸我聪明?”
他笑着点头:“嗯。”
她高兴的同时,还很谦虚:“和姐姐肯定没得比,我们家墙上贴的都是姐姐的奖状。”
周晋为抬眼,视线扫了扫四周,老旧泛黄的墙皮上,那些奖状被岁月熏的有些发黑,上面的字迹也逐渐褪色。但依稀能看出“江会会”这三个字。
周晋为甚至能想到,她看着爸爸妈妈将这些奖状贴在墙上的骄傲神情。
盈盈小声问他:“姐夫,我听满哥说,你和姐姐是早恋。可我感觉姐姐不是那种会早恋的人啊,她胆子很小的,是不是满哥又在骗我?”
提到江会会,周晋为无奈的笑里,分明带着难以掩饰的宠溺:“她啊,胆子其实也不怎么小。”
盈盈又拉着他讲了很多很多。
关于姐姐的事情。
---------
回帝都的那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周晋为摒弃掉一切杂念,又开始投身到工作当中。
公司的事务虽然逐步走上正轨,但他脚步一刻也未停歇。
他的野心很大,目光不光放在了国内,还有海外。
短短几年时间,就让公司的市价进入百强。
但他觉得还是太慢了。
他希望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能够多赚一点钱,可以给周宴礼一个高枕无忧的未来。未来无论他想走哪条路,只要别犯法,都随他。
他涉及的行业覆盖面广,房地产、金融证券、运输,以及医药。
这些年,他花了大量的投资在医药方面。也做了不少慈善。
有钱人做慈善,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有偷税漏税这一项。
他免不了也被安上这样的罪名。
毕竟没有哪个有钱人,像他这样,几亿几亿的往里面砸。()
尤其是肺病。
?扁平竹提醒您《野草疯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些年,因为他捐出去的钱,无数肺病患者缓解了经济压力,成功手术,最终得到康复。
有病人想亲自感谢,也被他拒之门外。
其实他一点没变,他还是那个冷血冷漠,难以接近的周晋为。
只是他总在想,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个江会会,他们此时也正在遭受病痛的折磨。
每次想到这些,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她离世前的那一幕。
那是他此生都无法忘却的画面。
如同凌迟一般,每回想一次,就会往他身上割下一刀。
疼吗。
已经不疼了。
早就麻木了。
江会会不在了以后,他就如同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唯一让他支撑下去的目的,就是将周宴礼养大。
到时他就会去找她,去找江会会。
从江会会离世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也开始了倒计时。
周宴礼的十八岁,就是他人生的终点。
周宴礼已经四岁了,距离江会会去世,过去了三年。
周晋为去法国待了一段时间,刚回家就接到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说是周宴礼和同学在学校打架,还把同学打伤了,希望他明天能来学校一趟。
“打架?”
老师点头:“我出去的时候两个人就打在一起了,那个小孩被打的有些严重。”
“嗯。我明天会过去的,麻烦老师了。”他语气平淡。
电话挂断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五点十二。
距离幼儿园放假过去了一个小时。
门口有动静传来,是保姆的声音。
“这是先生的车。小礼,爸爸回来了。”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被推开,是委屈巴巴的周宴礼,他连鞋子都没换,急匆匆的跑到爸爸面前,哭着和他解释:“小礼不是坏孩子,小礼是乖宝宝。”
周晋为笑容无奈,他弯腰将他抱在怀里:“嗯,小礼不是坏孩子。”
他替他拍干净身上的灰:“有没有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