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是啊,这符咱们轻轻一揭就掉了,那些童子童女像也碎了好几个……”
他们咕哝着。
说到碎了,乌行雪看见萧复暄轻蹙了一下眉,又用剑尖拨了几下地上的碎陶。
乌行雪跟着看过去,就见那个装过高娥的童女像里,到处都是抓挠的血印。
他盯着血印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察出了不对劲。
高娥他们凶化之后,那指甲尖利如刀,几乎削铁如泥,落在石壁上都是沟壑,却抓不碎这陶制的童子童女像?只抓得里面一片狼藉?
况且,这些百姓出事也就是最近的事,但这童子童女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说不定跟墓穴里的神像差不多时间。
那在这些百姓贴生灵符之前,这些童子童女像摆在墓穴里是做什么的?
萧复暄忽然剑尖一挑,碎片落进了他手里。
乌行雪跟着看了一眼,就见碎片上,纵横交错的抓挠血印之下,似乎还有一个小小的印记,但因为破坏殆尽,根本看不清。
“这是?”乌行雪问了一句。
“看不清。”萧复暄顿了一下,道:“多半是供印。”
“供印?”乌行雪自然没听说过,又问:“何用?”
萧复暄:“收香火供奉用。”
乌行雪笑了:“上仙,你看我听懂了吗?”
萧复暄:“……”
他可能极少给人详细解释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被乌行雪笑看着,默然片刻再度开口:“以往仙都众仙,为了能收到人间各个仙庙的香火供奉,会在神像上留个供印。”
乌行雪想起他之前所说的云骇,最后就是因为没有分毫香火才被废了仙位,打回人间。
“这么说来,香火供奉之于所有神仙来说,就好比食物之于百姓。没了就活不成了?”乌行雪道。
萧复暄纠正道:“几近所有。”
乌行雪:“有例外的?”
萧复暄:“嗯。”
乌行雪:“譬如?”
萧复暄:“……我。”
乌行雪轻轻“啊”了一声,倒是能理解。他是点召成仙的,不归灵台十二仙管。又主掌刑赦,跟人间百姓也不相干,例外很正常。
他没多问,只道:“那这童子童女像上留供印是为了什么?这墓穴沉于地底,也无人来祭拜,收谁的香火呢?”
乌行雪说着,忽然想起满石壁上静静燃着的长明灯,忽然觉得,当初拓开这个墓穴,放下童子童女像的人也不是真的为了收什么香火,就好比这长明灯一样,只是一种寂静的长伴。
高娥他们破烂的衣裳里还有几捆没碎的贡香,乌行雪弯腰抽了三支出来,在石壁上取了一盏油灯点了,捻着香柱在那枚碎陶边烧了一会儿。
就见那细细袅袅的青烟忽然朝某个方向散去。
“这烟怎么了?”仙门弟子瞧过来,伸手招了招说:“洞里现在也没风啊。”
“难不成在指向?”
众人相视一眼,当即跟着青烟往前走。
他们沿途经过数不清的孔洞,又找到了近二十个童子童女像,每一个打开,里面都有惨死的尸首。它们都曾在里面抓挠挣扎过,于是陶像里面血痕交错、一片狼藉。
萧复暄每个都挑到了一枚碎片,碎片的血痕之下,是被抓烂的供印。
***
不知走了多久,医梧生咕哝了一句:“这怕是已经走到大悲谷尽头……了?”
话音未落,他们跟着青烟拐过一个岔道,进了一处巨大的圆室,医梧生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圆室中立满了高高的神像。
那几个仙门弟子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们进过寻常仙庙,里面的神像没有这么高。有些城镇入口、津渡进港处也立有神像,倒是极高,却没有这么多。
大多是刻于木柱、石柱上,像这样巨像林立的场景,他们是第一次见。
那种挥之不去的压迫感,让他们噤声不语,甚至不敢多看。
但他们还是忍不住看了。
“这些神像,跟墓穴最外面那尊一样……我一个都不认识。”仙门弟子面露震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陌生神像聚在一块儿。”
“前辈,您呢?您认识么?”
医梧生摇了摇头,他仰着脸,目光一一扫过去,良久之后道:“都不认识。”
宁怀衫和方储一进这地方,感觉自己能原地吐他个三生三世。
他们一脸菜色,喉头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却听见自家城主轻声问:“在这你们也想吐?”
宁怀衫摁着嘴,咽下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半晌才道:“难道我们不该吐?”
方储搭着宁怀衫的肩,已经弯下了腰。忍了半天,忍得眼珠子都绿了,转头问乌行雪:“城主……我之前就想问了,为何你对神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又要呕,怕对城主不敬,连忙把头埋在宁怀衫肩上。
被宁怀衫警告道:“你要敢吐我身上,我跟你没完,我认真的。”
乌行雪倒是一脸坦然:“我哪知道为何没反应。”
宁怀衫憋着绿脸看他,良久“噢”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