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宽却一点儿都不害怕,还在后面笑得不轻。
他刚刚发现电脑里有这个片子纯属意外。这一版应该是最早的《美女与野兽》。当年网上资源丰富,他看过一次之后深觉喜欢,于是把片子存了下来,打算以后再重温。谁想这一放就是六七年,他期间换过很多次电脑,这个片子被从他的台式机里拷贝出来,存入硬盘,又几经周转才挪到了现在的笔记本上。
“这个是1946年的版本,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化妆技术和电脑特效。”程以宽笑着给江彦介绍道,“你看看就知道了,这个可不是儿童电影。”
江彦一向信任他的审美,但这电影听着像是歌剧,他怕自己欣赏不来,干脆换了姿势,肚皮朝天地躺在了程以宽的腿上。
程以宽看他还挺舒服,笑了笑,自觉把胳膊放低托着鹅脑袋。
江彦舒舒服服地躺好,黑豆眼滴溜转,一会儿看看投影,心想这个女主好美啊,黑白电影都这么美,一会儿转回来看看程以宽,心想程以宽也美,是个美男。
变幻的光影在程以宽的脸上勾着不同的轮廓线条,后者的眼睛却始终晶亮有神,像是蕴着无数的细碎光片。
程以宽察觉到了大鹅的视线,低头看着他笑了笑。
江彦不好意思地转开了眼。他努力集中精神去看着电影,又想这野兽长的真像牛魔王,花园好大,地方也好大,是个富二代吧!
不过美女为什么喜欢他呢?他仔细看美女的表情和对话,发现自己分析不出来,忍不住又开始走神。
野兽的耳朵好可爱,还能收起来,麻瓜也有耳朵,但是藏在鹅毛里里。
野兽有个大手套啊,这是能瞬移吗?江彦动了动自己的鹅掌,盯着看了看,心想算了,鹅掌带上手套就不能游泳了。自己也没有想瞬移的地方,就在程以宽家里正好。
啊对了,明天可以要求去游个泳吧?只要别碰上那只狗就行。
……
他迷迷糊糊越想越远,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电影已经放完了。程以宽穿着家居服,正坐在床上看书,一旁开着盏暖黄色的小灯。江彦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发现自己也躺在了床上。
江彦:“……”
第一次看电影就睡着……太不给别人面子了。
他眨了眨眼,很难为情地看着程以宽。
“你睡的真香啊,小呼噜越打越响。”程以宽笑着把书合上,转过脸问他,“你怕不怕冷?”
江彦摇了摇头。
“那你就用毛毯吧,冷了可以自己盖。”程以宽摸了摸他的脑袋,“现在睡觉吧,晚安。”
江彦刚刚睡醒,这会儿一点儿都不想说晚安。
他躺了会儿觉得脖子有点酸,又趴过来,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程以宽的侧脸。
程以宽才躺下要睡着,察觉不对,转过头看他:“你该不会睡不着了吧?”
“……”江彦:“嗯啊——”
程以宽:“……”他只得侧躺过来,跟江彦面对面地聊天。
“今晚的电影不喜欢吗?”程以宽问。
江彦摇了摇头,愧疚地抬起翅膀,把自己的脑袋遮住了。
程以宽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抬手轻轻拨开大鹅的翅膀,想了想,道:“这个片子对我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我第一次看还是在高三的时候。”
江彦愣了下,又探出脑袋,黑豆眼好奇地看着程以宽。
“那时候我刚意识到,我对你的喜欢应该不是友情。当然你对我的也不是。”程以宽道,“正好有一天就看了这个片子,我那会儿的观后感就是,美女对野兽的感情是基于灵魂的,所以恋爱也应该是两个灵魂的事情,性别不应该成为阻碍。”
江彦心想美女和野兽有爱情吗?刚刚好像没看出来。但现在显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他当年察觉自己的心意要早得多,但内心一直是害怕的,没想到程以宽倒是在一开始就想得明白。
“……当然后面有一些曲折,世俗的东西很可怕,我们这又不是一个尊重隐私的社会。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压抑了就去写日记。写日记发泄也是跟这个电影的导演学的。”
程以宽停顿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谷克多在拍《美女与野兽》的时候得了病,每天都很痛苦,所以他在日记里写,‘醒来的时候痛的要命,我睡不着觉,又不能起来走走,只能通过日记向将来读到这些文字的陌生朋友发出呐喊,以此发泄我的痛苦。’”
江彦想起自己了偷看过的那些片段。他轻轻地靠向程以宽身边,努力跟他挨地紧一些。
“当然我的日记不是给陌生的朋友看的。”程以宽垂着眼看他,低声道,“我的只想给你看。想让你知道,虽然我做的不够好,但我从来不敢放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