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拉着那小厮到一旁压低声音道:
“这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岂容你在这里鬼鬼祟祟,还不退下?”
那小厮赶忙摇头道:“不是,赵管事,奴才有要事禀报……”
赵贵一听,果然正了神色,正要叫他说,却听崔道之在里头唤他,于是赶忙进去。
留小厮一个人在外头团团转。
那小厮想起方才在外头听到的传言,大热天里,急得冷汗都要冒出来。
偏二爷脾性大,他如今也不敢贸然进去,只得焦急地在廊下等待着。
他抬头,只见明晃晃的日头,晒得人要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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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老夫人正被李婆子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到庙里去。
王家和齐家都败了,他们家的仇算是报了,她今日来,一方面是为了还当日的愿,另一方面则是想为丈夫和大儿子各自请一盏长明灯,好保佑他们早登极乐。
今日是十五,前来寺庙烧香的人众多,老夫人被李婆子扶着,一边走一边道:
“东西给送去了吧。”
李婆子笑道:“您放心,都送去了,您待秀……您待夫人这样好,想必她也明白您的心意了。”
老夫人缓步上了台阶,头上的玉石发簪跟着微微晃动:
“原本是不打算随了老二的,可我听见老二那日说的话,又加上王氏正好没了,心里虽还有些担忧,但也还是觉得,算了吧,咱们家好容易熬到今天,何必为没发生的事儿成日为难人。”
“老二既喜欢,我也就认下这个儿媳妇,那孩子除了出身低、脾气倔,倒也没什么,至少她能叫你家二爷变得像个活人。”
崔家败落前,崔道之还是少年心性,他父兄一去,他便彻底将原先身上鲜活的一面给彻底剔除掉,性情变得极其冷硬,好似一把带血的钢刀,再没有了生为人的活气。
而秀秀那丫头如今便是他的鞘,他因她而一日日变得柔软、鲜活,这些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李婆子闻言,想起自从秀秀被找回来后,只要有她在,二爷的脾气好似是比往常要收敛许多,便点了头:
“老夫人说的是。”
半柱香的时辰过后,众人终于进到佛殿内,老夫人先是与方丈交谈片刻,提及了要给丈夫和大儿子供奉长明灯一事,随即便前往佛前还愿参拜。
老夫人在心中默念着,望过身之人早登极乐,在世之人无病无灾,一家平安的愿语,然后起身。
正要离去,忽在嘈杂的大殿里听见一丝隐秘的交谈声。
“是不是她家?”
“没错,随国公府的老夫人,错不了,哎,她一大把年纪了,好容易把王氏给盼倒了,报了仇,可谁知竟出了这样的事……”
“若传言是真的,那他们家怕是要被陛下抄家吧?”
“谁说不是呢……”
老夫人转身走至两人面前:
“两位夫人,请问你们方才说的是什么?”
那两人被抓了个正着,吓了一跳,互看一眼,急忙拿起团扇遮嘴。
半柱香之后,老夫人惨白着一张脸被人扶着上了马车。
“老夫人……”李婆子急道:“您别急,别听她们胡说八道,二爷不是那等糊涂人……”
一边说着,一边替她抚着心口。
老夫人闭了眼,久久没有言语,只紧紧握着她的手,手心里都是汗。
她想起方才那些人的话,又想起秀秀那张脸,那张她一直觉得熟悉的脸,牙齿打颤,她努力稳定了心神,冷声道:
“回去。”
李婆子急忙点了头,扬声对车夫道:“走,快!”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从偏门进了府。
李婆子见老夫人面色实在不好,便道:“老夫人,还是先叫大夫来瞧一瞧……”
“不必。”老夫人松开她的手,此刻她已经冷静下来,问守门的小厮:
“你们二爷如今在哪儿?”
小厮答道:“如今在前院书房,老夫人要见二爷么?奴才叫人去喊……”
“听着!”老夫人脸色铁青,冷声道:“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惊动你二爷,若有违者,仔细他的脑袋!”
下人们不知发生了何事,见老夫人如此动怒,急忙跪下,连连道是。
再抬头时,老夫人已经快步离开,瞧着方向……像是朝夫人的院里去?
想到老夫人方才的神情,众人顿感不妙,一个小厮起身道: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通知二爷!”
说着,便不要命一般往前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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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秀秀正在屋内教崔茹编竹蝴蝶,崔茹今日编得有些慢,急得要哭,秀秀给她擦汗,轻声哄她:
“先是这样,然后再把它翻过来……对,别急,你瞧,编得多好呀,我小时候学这个,可比你要慢多了……”
崔茹果然不哭了,睁着大眼睛看她。
秀秀点头,鬓边的一缕碎发落在脸颊上:
“真的,不骗你,我当时就像这样……”
她拿两只拳头在眼角转动着,作假哭状:
“我当时哭得可厉害了,爹爹和娘亲都笑我呢,茹儿可别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