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在梦里除了做饭洗碗就是扫地,要么就是把沉重的椅子搬来搬去,时不时还被在旁边拿着鞭子监工的柳薇抽上一下子。
至于谢父,他依旧在谢菡房间的床上躺着,被菜刀斩断一次又一次。
等两人冒着冷汗醒来,一下午都快要过去了,外面打牌的人都走了好些。
看一眼彼此发青憔悴的脸色,等知道他们又做了关于柳薇的梦后,谢母快要哭出来了。她哆嗦着对谢父道:“老头子,咱去拿点纸钱烧一烧吧……”
裤·裆处传来的痛感越来越明显,谢父十分赞同,抖着声音说好。
自家就是开日杂店的,香蜡纸钱这些都有存货。谢母觉得这些太简单了,又叫谢父骑车去了一趟镇上专门做死人生意的香火铺,买了两个纸人带回来,势必要纸人帮他们把柳薇伺候好了。
两人准备去村口烧,但天还没黑,只能等。
这期间,打牌的人都散了,留下一地的垃圾和乱七八糟的桌椅。谢母在梦里受了一场教训,再不敢支使年幼的姐弟俩,她拉着谢父把院子收拾干净了。
因为下面疼,谢父现在走路的姿势都有点不自然了。他起先还不愿意干,谢母气得把人骂了一顿,说谢父明知道她在梦里受苦,居然还不愿意帮她分担,成心不要她好。
两口子都是欺软怕硬的人,之前欺负小姐弟,现在欺负不了只能互相压榨。谢父脾气又没谢母厉害,就只能是最底层那个。
忍着痛,谢父把桌椅搬好,疼得脸色都白了。
谢母也好不到哪去,她肩膀痛得跟脱臼了似的,牙齿更是疼得她脑壳发晕。
两人都没心思吃什么晚饭,白天谢母买的两斤肉,就叫谢菡带着弟弟全部吃完了。
在姐弟两吃饭时,谢母提着香蜡纸钱,谢父扛着纸人,趁着夜色偷偷摸摸来到了村口。
这里离村里的房子有段距离,天黑了又没什么人经过。谢母将纸钱一沓一沓地往火堆上扔,一边扔一边小声碎碎念,大体就是些向柳薇认错的,以后会对谢菡姐弟俩好的话。
柳薇冲着火堆打出一道鬼气,一阵风撩过,纸上燃烧的火焰猛地向谢母的方向窜过去,将她脑袋前面的头发直接撩没了。
谢母啊啊叫着往后坐倒在地上,两只手胡乱往发烫的头皮拍,鼻子边全是焦糊味。
她将这阵风带起的火理解为柳薇听到了她的话,但并不消气,心里害怕不已,呜呜哭着:“薇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
“别哭了,快烧!”谢父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把纸人点燃。
画着夸张妆容,外形奇奇怪怪的纸人淹没在火舌里,谢父脑子里尽是纸人被火慢慢烧毁的脸,忍不住一直往漆黑的四周看。
这一刻,夫妻俩心里都是满满的后悔。早知道这样,他们一定对谢菡姐弟俩好些,把他们当祖宗供起来都没问题。
把带去的东西都烧完,夫妻俩浑身虚软的搀扶着彼此,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远远地,他们看到透出明亮灯光的自家房子,心里升起一种模糊的安全感。两人都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稍微走近一些,他们忽然看到门前站着两个人影。人影不高,和谢菡差不多,站在阴影里,看不清具体。
谢母以为是谢菡和谢驰,姐弟俩知道他们出去了,这会儿是特意在门口来等他们回来。
但没走两步谢母忽然意识到不对。
谢驰比谢菡矮得多,真要是他们,那人影应该是一高一矮才对。可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两个人影,分明是一样高。
谢母脚底生凉,脚步变得迟疑,同时试探着出声喊道:“谢菡,谢驰?”
那两个人影没有回答,并且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母的两条腿已经软得不像话,谢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搀扶着谢母一直往前走。
等到终于走到自家门前,那两个人影终于动了。
他们跨出黑暗,朝着谢父和谢母走去。
屋子里泄露出来的灯光打在他们两颊抹着的腮红上,漆黑怪异的眉毛微挑,唇边开僵硬的笑,行走间一摇一摆,走得并不顺畅。
这分明是刚才被谢父烧掉的那两个纸人。:,,.